康熙覺得好笑,搖了搖頭:“你這丫頭腦袋想的都是些什麼呀”
闵敏尴尬地笑了笑:“回萬歲爺,其實奴婢有時候也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的腦袋裡想的是什麼。”
康熙翻了翻眼珠子:“你倒坦白。”
闵敏不知道康熙這句話什麼意思,隻好站在原地不搭話。
康熙坐直了身子,複又往後靠在椅背上,他斂去了剛才七分調笑三分有趣的神色,認真地問道:“那你對自己的将來,可有認真想過,可知道自己想的是什麼?”
闵敏對康熙的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本能的捏緊了手,掌心卻被耳墜子的鈎子處紮到,有些疼,她呆呆地回答:“萬歲爺不是知道,奴婢一直都想到了年紀放出宮之後,開個小飯館啊。”
康熙搖了搖頭:“朕難得這樣認真問你,你也不必搪塞朕。很多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闵敏眨了眨眼睛,她有些拿捏不準康熙到底什麼意思。
康熙歎了口氣道:“若是擱幾年前,許你出宮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幾年下來,且不說你對朕這朝前朝後所知巨細,但是胤祯對你的這份心思,怕是都牽扯良多。難道你還存在這樣的念頭?”
康熙說的話,旁人也和闵敏說過,但是從皇帝的口中說出來,又是另外一種意思了。是的,來這兒前半生存着的念想,随着康熙這一席話,徹底的不可能了。
康熙看着闵敏臉色變化,自然知道她心裡頭想的什麼:“闵敏,你應該知道,朕待你或你待朕,早已不是尋常皇帝和女官之間的情分了。有些日子,朕甚至有些恍惚,你好似朕的女兒一般在朕的身邊照顧。所以朕才會這樣寵信你,盡管知道,這份并不妥當的寵信其實會置你于身不由己。朕并不知道要如何彌補你,大約隻能由着你的心思許你一份好人家了。”
闵敏認真地看着康熙,她知道康熙沒有說假話。或許一開始自己在禦書房伺候,是因為自己未來人的微妙身份。可是到後面,一起經曆了這樣多的事情,自己也親眼目睹了這個所謂千古一帝尋常人柔軟和無力的一面,說是相互憐惜也好,說是日久生情也罷,确實都不如剛剛開始那麼疏離、謹慎和單純了。
但是闵敏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真的跟了十四阿哥嗎?成為他衆多福晉中的一個?還是堅持出宮的念頭,信誓旦旦自己會把所有該忘記的東西都忘得幹幹淨淨?抑或是像某個人所說過的,一直一直都在禦書房待下去,伺候完這個皇帝再到下一個?
康熙見闵敏不說話,先是當她害臊,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又忽然想起了一些事,側過頭,用一種怪怪的謹慎的語氣問:“闵敏,還是說,你通曉人情,預知将來,有一些别的想法,不妨也說給朕聽聽?”
闵敏的思路被“預知将來”四個字打斷了,她心頭一驚。是啊,自己怎麼可以輕易表态,自己不僅僅是康熙寵信的禦前女官,還是他所知道來自未來的人。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任何偏倚傾斜,隻怕都會引來牽強附會的聯想,甚至在不經意之間影響曆史
想到這裡,闵敏勉強擡起頭,雙膝卻跪了下去,認認真真磕了個頭,她直直地望着康熙道:“回皇上,奴婢确實不曾認真想過奴婢的将來,甚至奴婢覺得根本沒必要去考慮這一層的事情。因為現在擱在奴婢跟前第一等的大事,便是把萬歲爺交代的事情都一一辦好,僅此而已!”
康熙沒有想到闵敏這樣認真的回話,說起來還真的是頗有些日子沒有見闵敏這樣說話了。
闵敏瞧康熙不說話,又認真的補充:“奴婢是說真的!”
瞧着這樣認真的神色,康熙反而被逗笑了:“你這丫頭,忽然這樣認真,反倒讓朕好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