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廣仁後退半步,後背抵在藥櫃上。
當歸、茯苓的香氣裹着他發梢的冷汗,他突然聽見門簾一響——柳小滿摸着圍裙角擠進來,眼睛紅得像兔子:
“昨…昨晚我起夜,看見少爺去了庫房。”
她聲音發顫,卻字字清晰:“他懷裡揣着個紙包,我我以為是給張叔的補藥。”
“你胡說!”陳廣仁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可他看見柳小滿從袖裡抖出半片紫紙——正是他包蝕心粉時撕壞的邊角。
人群裡炸開一片罵聲。
張太醫氣得直喘,擡手要打陳廣仁,卻被蘇淵攔住。
他望着陳廣仁扭曲的臉,想起柴房裡被翻亂的草墊,想起丢失的碎銀和被撕壞的《湯頭歌訣》,心裡突然清明:從假玉藤事件開始,這一切就不是巧合。
暮色漫進回春堂時,陳廣仁被張太醫關在了柴房。
蘇淵收拾好藥箱準備回住處,路過後院老槐樹下時,風裡突然竄進縷腥甜——和那孩子嘴角的味道一模一樣。
他猛地轉身,隻見黑影裡寒芒一閃!
淬毒的銀針擦着他耳際飛過,釘在槐樹上嗡嗡作響。
玄珠在掌心灼得發燙,一層淡金色光膜突然裹住他周身,像面透明的鏡子。
樹後轉出個人影,陳廣仁的臉在暮色裡青得像鬼,他手裡還攥着半盒銀針,指節因用力泛着青白:
“你以為揭穿我就能赢?”他踉跄着往前兩步,靴底碾碎了幾片槐葉,“我養了三個殺手,明兒天不亮就來——”
“住口!”蘇淵冷喝一聲。
他望着陳廣仁眼底的癫狂,想起礦場裡被監工鞭打的同伴,想起玄珠在星髓空間裡浮起的“珠影護體”提示。
夜風卷起他的衣角,他摸出懷裡的玄珠,珠子表面的紋路正随着心跳明滅。
陳廣仁突然轉身狂奔。
他撞開後門時,月光正好落在門廊下的青石闆上,照見三團黑影正蹲在牆根——是他花五兩銀子雇的“鐵刀門”殺手。
蘇淵望着那道消失在夜色裡的背影,玄珠的熱度漸漸退去。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銀針,指尖觸到針尾刻着的“鐵”字,耳邊忽然響起張太醫白天的話:“明兒我就去報官,這混小子,唉。”
可他知道,陳廣仁不會乖乖等官差來。
夜風掠過老槐樹,幾片葉子落在他腳邊。
玄珠在掌心輕輕震動,星髓空間裡浮起個新的箭頭——指向城南的破廟。
那裡有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有刀鞘摩擦的輕響,有三個人壓低的對話:“那雜役值五兩?”
“再加五兩,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