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1頁)

清晨的雲嶺城像口煮沸的油鍋。

蘇淵縮在街角賣糖人的攤位後,看着城主府門前攢動的人頭。

柳如煙舉着密報的身影在火光裡忽明忽暗,百姓們的喊殺聲震得房瓦簌簌往下掉。

他摸了摸藏在粗布短衫裡的玄珠,那枚珠子還帶着昨夜淨化寒毒時的餘溫,此刻正貼着心口,像塊燒紅的炭。

“該走了。”他低聲自語。

人群裡有幾個眼尖的已經在往這邊張望——昨夜救火時他沾了半身焦灰,此刻混在人群裡反而顯眼。

蘇淵扯了扯衣領,順着牆根往城南挪,每一步都踩得極輕,像片被風卷着走的枯葉。

破廟的門軸吱呀一聲響,驚飛了梁上兩隻麻雀。

蘇淵反手門上門,借着從漏瓦裡漏下的光,将懷裡的密報副本攤在供桌上。

泛黃的衣襟上密密麻麻寫着炭筆字,“南蠻王令”“月中運藥”“玄鐵礦脈”幾個字被他用指甲摳得發皺——這些足夠讓李守義的腦袋落地,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咔。”

細微的震動從掌心傳來。

蘇淵猛地擡頭,玄珠不知何時從頸間的繩結裡滑出,正懸在他掌心,表面的青銅紋路泛着幽藍的光,像活過來的蛇。

他能感覺到珠子在發燙,熱度順着經絡往識海鑽,最後在眉心凝成根細針,輕輕往西南方向一挑。

“亂葬崗?”蘇淵捏緊玄珠,指節發白。

雲嶺城的亂葬崗在西南郊,他上個月替老周頭收屍時去過,滿地都是草席裹着的屍體,野狗啃剩的白骨在月光下泛着青。

可玄珠的異動太強烈了,幾乎要從他手裡掙出去——這是自他得到珠子以來,第一次主動示警。

月上柳梢時,蘇淵蹲在亂葬崗的土坡後。

風裡飄着腐肉的腥氣,他卻聞見了縷極淡的藥香,像極了張景行生前總佩着的沉水香囊。

“在這兒。”玄珠的震動突然變得急促,蘇淵順着感應扒開半人高的野蒿,露出半截腐朽的棺木。

棺蓋上的紅漆早被雨水沖得斑駁,可湊近了看,還能辨認出“張”字的金漆殘痕——是張景行的靈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