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莊惠琴在晨光中醒來,身旁的床鋪早已空了,隻餘一絲若有似無的清洌氣息。
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瞥見牆角程飛的行李還在,心裡莫名松了一口氣——他沒走,大概是去老宅那邊了。
昨晚的酒,喝得是多是少,幾分真醉幾分假意,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守了多年活寡,丈夫生死不明,老天爺忽然把程飛這麼個清俊挺拔的大學生送到眼前,說心如止水,那是騙鬼。
昨夜借着酒勁纏住他,感受着他胸膛裡擂鼓般的心跳和滾燙的呼吸,她就知道,這小子也不是塊石頭。
自己比他大五六歲,能撩動這顆年輕的心,莊惠琴心底隐秘地升起一絲得意。
如果放在以前,自己可能都覺得是自己輕賤,可是如今這日子煎熬的,誰懂自己的心酸。
隻是程飛最終隻是在她豐潤的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便像被燙着似的逃開了。可就是這一下,像顆火星子落進幹草堆,在她心裡“騰”地燒起一片燎原的歡喜。
他沒嫌棄自己!這念頭比什麼定心丸都管用。
又在被窩裡賴了半晌,回味着那蜻蜓點水般的觸感。莊惠琴才起身利落地收拾好自己,朝程家老宅走去。
幾步村巷的距離,轉眼就到。
老宅的院門大敞着,半人高的荒草在晨風中搖曳。程飛就站在那片衰敗的綠意裡,背對着她,沉默地望着眼前破敗傾頹的祖屋,身影在朝陽下拉得老長,透着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郁。
“兄弟,這房子,可得好好拾掇拾掇,不然住不了人了!”惠琴清了清嗓子,聲音帶着晨起的清亮,也帶着一絲關切的溫柔。
程飛聞聲回頭。逆着光,惠琴一身素淨的衣裳裹着豐腴的身段,臉頰被晨光映得紅潤,眉眼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風情,就這樣明晃晃地撞進他眼裡。
程飛心頭莫名一跳,趕緊定了定神。
“嫂子來得正好。”他幾步跨出草叢,眉宇間的郁色散了些。
“這村裡人,我幾年不見都眼生得很。還得勞煩嫂子幫我張羅幾個人手,房子得徹底整修。西邊那兩間廂房實在不成樣子,幹脆推了重蓋,連這大門也得換新的!”
經過昨天星星一點的親昵相處,程飛顯然沒再把惠琴當外人,言語間透着熟稔和信任。
“那可得花不老少錢!”惠琴蹙起眉,真心實意地替他發愁,“你剛出校門,上哪兒弄這麼多錢去?”
“嫂子放心,錢我有!”程飛一擺手,語氣笃定,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從今兒起,嫂子你就是我這修房子的大總管!工錢夥食,都交給嫂子料理,兄弟絕不會虧待了你!”
這笑帶着點促狹,又有點親昵,臊得惠琴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心裡卻像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小兔。
她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這大學生跟村裡那些糙漢子、悶葫蘆都不一樣。他說話做事,條理清楚,不黏糊,不拖沓,帶着一股子讓人信服的勁兒,讓她心甘情願聽他安排。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惠琴人緣好,做事又利利索索,很快就把村裡幾個手藝好、肯出力的漢子召集齊了。程飛指揮若定,換瓦的、砌牆地、除草的、平整院落的,分工明确,井井有條。
惠琴也拿出了當家主婦的本事,端茶遞水,買菜做飯,把後勤打理得妥妥帖帖,臉上總挂着笑,忙得像隻快活的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