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毫無預兆地闖入惠琴的腦海,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這是怎麼了?”她在心底問自己。
梁家村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祖祖輩輩不都這樣活嗎?圖個溫飽,求個安穩。她從鄰村嫁過來,不也是遵循着這古老而樸素的生存法則——傳宗接代,穿衣吃飯?世世代代,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可是程飛呢?他圖什麼?
他有學曆,有能力,本可以在城裡找份體面的工作,安安穩穩,結婚生子,過輕松順遂的日子。為什麼偏要回到這窮鄉僻壤,把自己折騰得如此辛苦?
惠琴心中有不解,更有一種被悄然觸動的漣漪。
程飛的活法,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讓她沉寂的心湖泛起了從未有過的波瀾。人是不是不該隻像屋檐下的家貓土狗那樣,僅僅為了活着而活着?
她正出神,躺椅上的人動了。
程飛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惠琴在月光下柔和而略帶迷茫的側影。
這個女人,極美。
她沒讀過多少書,身上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沉靜安閑;她從不施粉黛,卻麗質天成,一颦一笑都透着熨貼人心的溫潤。
梁倩也美,美得張揚、性感,像一團灼人的火焰。
杜芳菲更是美得驚心動魄,清冷孤傲,氣質出塵,如同九霄雲外的仙子。
但她的美,對程飛而言,總帶着一種無形的距離感,一種需要仰望或追逐的張力。
唯有惠琴。
唯有在她身邊,在她這個小小的、充滿了生活氣息的院落裡,程飛才能感受到一種徹底的安甯與平靜,一種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松弛。這裡是他的港灣,是他的根須能深深紮入的土壤。
程飛微微側過身,将頭輕輕枕在了惠琴溫軟的膝蓋上。
“醒啦?”惠琴的聲音輕柔得像夜風。
“嗯,”程飛閉着眼,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和依賴,“你這把椅子太舒服了舒服得不想起來。”
惠琴沒有說話,隻是伸出帶着薄繭卻異常溫柔的手指,憐愛的、一遍遍撫摸着他棱角分明的額頭和濃黑的眉毛。
程飛的臉頰緊貼着她溫熱的大腿,感受着她指尖的撫觸,一種異樣的、混合着依戀與渴望的情緒,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長,纏繞住他的心髒。
“起來吃點東西吧?”惠琴輕聲問。
誰知程飛猛地睜開眼,眸中燃起熾熱的光。他驟然起身,不由分說地将惠琴攔腰抱起!
“啊!”惠琴低呼一聲,本能地環住他的脖子。
程飛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裡屋走去。房門在身後“啪嗒”一聲關上,隔絕了月光和蟬鳴。惠琴的心跳如擂鼓,臉頰滾燙,羞澀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微微顫抖。
激情褪去,餘溫未散。
惠琴滿面潮紅,慵懶地伏在程飛結實寬闊的胸膛上,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像一隻餍足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