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被李璘重重拍在龍案之上的卷子,墨迹未幹,卻透着一股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
并非詩詞,也非策論,而是一篇殺氣騰騰的兵書。
《伐天下九道書》。
其文筆并不華麗,甚至有些質樸,卻句句見血。
此書将大唐疆域之外的天下,劃分為九個戰區。
東征新羅百濟,北伐契丹突厥,西定吐蕃南诏,南平林邑諸國
每一道,都詳盡規劃了進軍路線、兵力配置、後勤補給,甚至連敵軍将領的性格弱點、當地的地形氣候都分析得淋漓盡緻。
這已經不是一份科舉的答卷,而是一份現成的,足以讓大唐鐵騎踏遍世界的作戰計劃!
最讓李璘心神震動的,是此人提出的後勤之法。
他主張以戰養戰,大軍所到之處,盡取敵國之資為己用。
更駭人的是,他提出設立“軍屯府”,将俘虜與當地百姓編為軍屯戶,一邊耕種,一邊随時補充兵源。
如此一來,大唐的軍隊越是征伐,便越是強大,徹底解決了困擾曆代帝王的糧草補給問題。
這等于是将整個戰争機器的成本,全都轉嫁到了敵人的身上。
其手段之酷烈,用心之狠毒,簡直聞所未聞。
但其帶來的利益,卻也大到讓人無法拒絕。
“罪在當代,利在千秋!”
這八個字,砸在李璘的心坎上。
他要的,不就是這樣的治國之才嗎?
什麼仁義道德,什麼萬民稱頌,在開疆拓土、鑄就千秋霸業的偉大利益面前,皆是虛妄!
李白那樣的狂士,空有才情,卻是一柄雙刃劍,稍有不慎便會傷到自己。
杜甫那樣的悲憫之士,心懷百姓,可為良臣,卻終究格局太小,拘泥于一時一地的得失。
唯有此人,心思狠絕,目光長遠,手段酷烈,與他李璘,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君臣!
“此人,當為狀元!”
李璘拿起朱筆,在那份《伐天下九道書》的卷首,重重寫下作者的名字。
郭子儀。
一個略顯陌生的名字。
内侍很快呈上了郭子儀的履曆。
朔方人,曾為武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