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吳二呆了呆,本想快點逃命,可四當家,誰不想做?
他自诩勇猛,手下人命無數,立時膽壯起來,應聲“是”,提着大刀便奔了過來。
小賊與那尚氏女已上了一處舢闆,方才劃出去,吳二見那小子體形瘦削,身量未足,與自家塊頭相比直如雞崽,心下更不在意,隻覺适才這小子能驅策尚氏女的馬匹跑出去純屬走運,如今遇上了他,這小子的運道算是到頭了。
後頭還有追兵,吳二便想快刀斬亂麻,他跳上另一艘舢闆,擎着大刀便朝那小子劈了過去,力道之大,竟将腳下小船蹬得向後滑去,與那大船猛得相撞,發出“砰”得一聲巨響。
白刃生光,在月下舞出殘影,長華毫不懷疑,若叫悍匪這一刀劈中,她當場便得斷為兩截。
好在那匪徒輕敵,似覺這一刀十拿九穩,便無心防備,一刀劈來,空門大開。
“噗——”
極細小的動靜,于這靜夜裡也不大明顯,但那吳二勢在必得的攻勢卻因了這聲響,忽得一滞,整個人都仿佛被凍結一樣,凝了身形。
臨死之際,吳二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去,隻見心口位置沒入了什麼東西,汩汩熱血正向外流淌,全身的力氣迅速流失,連手中的大刀也握不住。
悍匪沉重的軀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砸在船舷上,又栽進了幽深的江水裡。
長華卻未松懈,擡臂嚴陣以待。
她袖中藏着一把小小鐵弩,是比照諸葛連弩的圖樣所制,尋積年巧手匠人打造而成,可單發可連射,威力亦很可觀,對付匪徒不成問題。
待水花泛起,那吳二掙紮着冒出頭來,長華扣動機關補上一箭,見人徹底沉沒,這才松了一口氣。
吳二死得太過迅捷,後頭的匪徒終于覺出了厲害,竟不敢貿然上前。
那三當家卻不死心,眼看小賊與那尚氏女的舢闆離岸,就要脫離碼頭向下遊駛去,他忙叫人放箭,抓不住人也不能讓他們活着離開!
可暗夜之中視野有限,數發不中,孫銀便急了,連聲吼着叫人快快開大船,欲以大船擊之。
這架勢真是不死不休。
長華不禁向那尚氏女道:“你做了什麼,叫人這般執着。”
那女郎自随長華上了舢闆便未停歇,此時還在奮力搖橹,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罷了。”
長華不禁觑向女郎嬌面,心道确也該當,女郎卻打斷她道:“非為姿色,奴家與小娘子相比尚且不如,焉有資格做紅顔禍水?不過是家裡的技藝,招人眼了。”
說完她看向長華的手腕,雖然沒看清擊退了水匪的武器是何物,但那熟悉的機擴聲,讓她心中吃驚。
長華未多問,見那大船上一片慌亂,一時半刻撞不上來,便道:“你身上綠氅從何得來?”
尚氏女郎方才已聽見那聲“阿姆”,又見這匪賊打扮之人實是名少年女郎,還有那武器,她不禁心中一動,道:“此乃湯氏阿姆贈與我的,本為酬我傳送消息之舉,隻可惜我半路被捉,消息至今未能送出。”
“送與何人?”長華眼睛盯着大船的動靜,問了一句。
尚氏女不擅搖橹,還有些手忙腳亂,緩過氣來才接道:“朱冶之,朱校尉。”
朱冶之,禁衛營校尉,吳郡四姓之一朱氏的十二郎,也是長華慣常稱一句十二兄的人。
這是自今夜以來長華得到的第一個關乎湯阿姆的确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