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妃目中含刀般看向虞珩,接着又轉頭看向自己兒子。
她向良王使着眼色,良王很快便明白了。
“真是許久不見五弟,五弟今兒這是準備給父皇一個驚喜啊。”
他邊說邊看向了太後所在的位置。
那個老太婆想的是什麼,他能猜出幾分來。
康敬帝蹙緊眉頭,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将虞珩趕出去。
這是他的生辰宴,作為這個王朝中最說一不二的人,唯一能給他臉色看的人,隻有太後一人而已。
他與太後互相掣肘,面和心不和,互相提防算計多年,若說今天這事不是太後的手筆,康敬帝第一個不信。
在場的不論是親人還是臣子,哪一個不知道虞珩克親?誰敢冒着風險把他弄來?
虞珩留意着良王的眼色,面向康敬帝恭敬說道:“小時聽母妃提起過,父皇您很喜歡她做的一道胭脂醬鴨胸肉,兒臣想着母妃過世多年,您再沒吃過這個味道,便下廚做了一道來,作為生辰禮,您嘗嘗?”
說完,後頭的傅琴親自端着方盤過來,方盤之中放着莺尾紋白瓷小碟。康敬帝低眉看了一眼碟中的東西,輕點頭示意可以放下,傅琴這才将那碟菜雙手托着放在了康敬帝的面前。
良王氣的幾乎要嘔血。
那麼多珍馐美馔父皇都沒嘗一口,憑什麼虞珩的菜就能高居主位?
侍膳太監嘗過以後,躬身退下,康敬帝親自夾起一塊鴨肉,嚼了兩下後面無表情的誇贊:“是當年的味道,珩兒用心了。”
其實他早就忘了有這麼一道菜存在,甚至都忘了有宜妃這麼個人了,若是虞珩今兒不出現在他面前,怕是一年半載他都想不起要見他。
太子送的生辰禮是塊壽山石,良王送了半丈長的龍紋羊脂玉,最不濟也是六子琣王送的瑪瑙美人瓶,可虞珩隻送了一道菜?
康敬帝很氣不順。
他迫切的想将這個五兒子趕到下頭坐,最好離自己能遠些再遠些,然而下頭皇子的位置早被占滿了,當初根本就沒給虞珩留位置,如今怎麼坐?
總不能叫他和臣子擠一桌吧?那他這點心思就徹底被人看破,連表面都不必裝了,丢人丢到了宮外去。
腦中思緒萬千,可還不等康敬帝發話,後頭的太後笑吟吟的說:“這麼半天,珩兒累了吧?傅琴,去搬把椅子在皇帝身邊,叫他們父子好好親近親近。”
李貴妃優雅的眉毛此刻擰成了麻花般,直接說道:“不可!”
今兒是她兒子的好日子,她怎麼能放一個虞珩在康敬帝身邊?
太後聽聞不悅的蹙眉,聲音忽然低了幾分:“怎麼,貴妃覺得我的安排不成?”
“妾不敢。”李貴妃擡起頭來,臉上笑面如花:“五皇子對皇上的孝心,天地可鑒,可他命格過硬,在皇上的生辰宴上妾擔心他沖撞了皇上。”
作為在康敬帝身邊十幾年的寵妾,李貴妃當然知道這一對母子的相處模式,有很多話康敬帝不便說出口,那就由她來說,左右有康敬帝護着,太後也不敢拿她如何。
果然,聽見這話,康敬帝也向太後投來了‘朕是真的想兒子,可朕更想活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