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頁)

"如何?"

蕭珩的聲音比想象中沙啞。他盯着老太醫皺起的眉頭,老太醫收回手,胡須抖了抖:"王爺無需擔心,王妃隻是受了些風寒,并無大礙,再者就是王妃脾胃虛弱,平時需清淡調養。"

窗外的海棠枝突然啪地打在窗紙上,蕭珩盯着榻上人泛着不正常潮紅的臉頰,聲音沉了下來:"隻有這些?"

老太醫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偷眼瞥了瞥王爺陰沉的面色,終于硬着頭皮道:"王妃之所以會暈倒,實在是王妃"他幹咳一聲,"王爺行房時該多顧慮王妃一些。"

室内霎時靜得可怕。熏香爐裡一縷青煙直直向上,在觸及房梁前突然散開。

蕭珩的指節捏得發白。他想起昨夜沈知楠在他身下顫抖的模樣。

老太醫逃也似地退出去開藥,臨走時還不忘帶上門。吱呀一聲響後,屋内隻剩更漏滴答。

蕭珩緩步走到床前,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因聖旨成為他妻子的女子。她眼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唇上還留着傷口。被角滑落處露出鎖骨上一片淤紫,那是他昨夜發洩般啃咬的痕迹。

"疼"

沈知楠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呢喃,身子微微蜷縮。蕭珩鬼使神差地伸手,卻在即将觸及她臉頰時猛地僵住——

"王爺,藥熬好了。"侍女在門外輕聲禀報。

蕭珩收回手,仿佛被那發絲的溫度灼傷。他轉身時瞥見銅鏡中自己的倒影——那個素來冷靜的自己,此刻眼中竟翻湧着難以名狀的情緒。

"好好照顧王妃。"

這句話脫口而出時,他自己都驚詫于語氣裡的柔和。跨出門檻時,蕭珩下意識回頭看着床榻上那臉色蒼白的女子。

書房的門在身後重重合上,蕭珩跌坐在紫檀圈椅裡。案頭堆着的軍報上還沾着西北帶來的沙粒,他随手抓起一份,卻發現視線根本無法聚焦。羊皮紙上的墨字扭曲成沈知楠昏倒時蒼白的唇色。

"該死"

他擡手遮住眼睛,掌心卻殘留着她發間淡淡的墨香。這香氣讓他想起昨夜,當他藥性發作将她壓在錦被間時,那股若有若無的松墨氣息——

砰!

拳頭砸在案幾上的聲響驚飛了檐下的麻雀。蕭珩猛地站起身,卻又不知該往何處去。太醫的話在耳畔回響:"行房時該多顧慮王妃一些",每個字都像鞭子抽在脊梁上。

鳳儀宮内,金絲楠木屏風上的百鳥朝鳳圖在晨光中熠熠生輝。皇後倚在纏枝牡丹榻上,指尖的金護甲有一下沒一下地叩着青玉案幾,發出清脆的聲響。

"兒臣給母後請安。"

太子蕭景攜太子妃楚明瀾行禮時,注意到皇後眼下兩片淡淡的青影。他這位素來端莊威儀的母後,今日竟連發間的九鳳步搖都歪了幾分。

"母後這是怎麼了?"蕭景接過宮女呈上的君山銀針,親自奉到皇後跟前,"可是昨夜沒歇好?"

皇後接過茶盞,目光卻飄向殿外——那個方向通往晉王府。她想起今晨蕭珩拉着沈知楠離去時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鋒。同樣都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怎麼偏生次子就這般讓她勞神費力。

"珩兒該是恨上我了吧。"茶蓋輕碰盞沿,發出細碎的哀鳴。

蕭景聞言失笑:"母後多慮了,二弟雖然性子冷了些,對母後還是很孝順的。"他轉頭看向妻子,"明瀾你說是不是?"

楚明瀾正盯着皇後案前那盆蔫頭耷腦的魏紫牡丹出神。聽到丈夫詢問,她英氣的眉毛微微挑起——昨夜賞菊宴散後,她親眼看見皇後身邊的嬷嬷從蕭珩的宮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