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頁)

沈知宴站在三步之外,指節捏得咯咯作響。他盯着蕭珩的背影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最終所有的怒火都在看向木門時被生生壓了下來。

荷兒推開木門的瞬間,兩道淩厲的視線立刻釘在她身上。檐下的風燈搖晃着,将沈知宴緊繃的臉色和蕭珩猩紅的眼眸照得格外清晰。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荷兒捏着沾血的紗布,"右臂三處暗器傷已經取出,最深的那道差半分就傷到筋脈。"荷兒邊說邊觀察面前兩人的表情,"後背的碎石都清理幹淨了,隻是"她猶豫了一下,"左肩的毒針雖拔除,餘毒還需"

"讓開!"蕭珩突然暴喝,吓得荷兒手裡的藥碗差點打翻。她這才發現,眼前這人玄色衣袖下的手背青筋暴突,指甲早已掐進掌心血肉模糊。

沈知宴還算克制,隻是錦袍兩側被抓得皺成一團:"有沒有内傷?她嘔過血"

荷兒眨了眨眼。她見過無數病患家屬,卻從未見過這樣兩位的模樣,正要繼續說明,突然被屋内一聲輕咳打斷。

"楠兒?!"沈知宴臉色驟變。

蕭珩和沈知宴如兩道飓風卷進内室。門框被撞得簌簌落灰。

床榻上的沈知楠依舊安靜地閉着眼睛,方才那聲輕咳仿佛隻是幻覺。她蒼白的唇上還凝着血痂,長睫在眼下投下的陰影紋絲不動。

荷兒站在門邊,望着床榻前如兩尊石像般的男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位姑娘隻是力竭加上失血過多才暈了過去,"她加重語氣重複道,"最多明日就會醒來。你們不必如此緊張。"

見兩人對自己的話毫無反應,荷兒搖搖頭走了出去。

藥王谷·小徑上

荷兒剛走出木屋不遠,就被一群八卦的同門團團圍住。谷中難得有外人進入,更别提還是谷主親自帶着進來的,這消息像野火般瞬間傳遍全谷。

"荷兒姐姐!"一個紮着雙髻的小姑娘拽住她的袖子,"那幾個人是誰啊?我瞧見子承師兄帶着個病美人往二師叔那兒去了。"

"對啊對啊,"另一個背着藥簍的少年湊過來,"谷主多少年沒親自接診了,剛才居然為那個受傷的姑娘破了例!"

(七嘴八舌)

人群越聚越多,"好啦!"荷兒被吵得頭疼,跺腳打斷衆人的猜測,"師傅讓我救人我就救,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她抱起藥筐快步離開,留下身後一片失望的唏噓。

幾個不死心的弟子悄悄摸到木屋附近,透過窗縫偷看。隻見屋内那位錦衣公子正用沾了溫水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昏迷女子額角的冷汗;而跪在床前的玄衣男子,竟捧着那姑娘的手在微微發抖。

"我賭十株靈芝,"躲在樹後的弟子甲小聲道,"那兩位肯定都是這姑娘的夫君!"

"胡說!"弟子乙反駁,"分明是兄弟倆同時愛上"

議論聲漸漸遠去,唯餘滿谷藥香與晨風糾纏。而在衆人看不見的角落,谷主正望着木屋方向,手中摩挲着一枚與沈知楠頸間玉牌如出一轍的青玉令。

"師妹"他望着那座安靜的木屋,聲音輕得仿佛怕驚醒什麼。屋内躺着的是清荷的女兒,中年男子喉頭滾動了一下,"這倔脾氣,真是和你當年如出一轍。"

此人正是沈知楠母親的師兄——江雲松。

山風送來煎藥的苦澀氣息,遠處沈知宴正從木屋出來,青年官員的背影挺拔如松。江雲松目光微凝,二十年光陰在這一刻突然坍縮——他仿佛又看見那個書生站在谷口,而清荷決絕地扯下藥囊扔在塵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