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第1頁)

窗外,第一滴雨終于落了下來,砸在雜貨店的落地窗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天空中不斷降下大顆大顆水滴。

暴雨帶着呼嘯的風聲,如約而至。

王摘星突然想起,臨港市的地方志上,曾經記載過,1937年東瀛軍占領時的慘案,城南以前是靠近港口的村子,雖說是村子,但人口數量很大,農民不僅靠農業為生,還有一部分農民靠着漁業而生,而且,更為靠近港口的一個村子格外有名,他隐約記得叫‘滿倉村’這個村附近有一處較大的碼頭,據說,經常有外來船隻,在此處停靠。

相傳,這個滿倉村,都是出了許多烈士,他們舍小家,為大‘家’上戰場,灑熱血,沒有一人退縮,勇猛無比。

所以東瀛軍先将此處占領,但那個年代的‘狗人’很多,倭寇不知從什麼地方得到消息,為了能撬開老百姓的嘴,村口的老銀杏樹下,曾吊死過十幾個不肯透露情報的百姓,但滿倉村竟沒一人肯說出倭寇想要的答案,包括三歲的小孩子。

就在那群畜生想要殺了所有百姓洩憤時,最後被趕來營救的大部隊給殲滅了,期間,有一艘鋼殼漁船,為了給大部隊争取營救時間,遺憾的是,沒能救出”

“您”王摘星的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猶豫,竟然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死了。”女人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是在和朋友談論今天的天氣:“但魂魄這東西”女人沉默了一瞬:“由不得自己”她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心裡還有念呢,丢不去,也散不了。”

忽然!天空一道閃電,照亮了那女人半透明的身體。

“進來說吧!”王摘星邀女鬼進入雜貨店,看見她腳邊的地闆上沒有積水,盡管她的布鞋看上去是濕的:

“那我能幫您什麼嗎?”王摘星問道。

女人搖搖頭,耳邊那株忘憂草在暴雨聲中輕輕搖曳:“不必了。其實我早就該走了。”她透過窗,望向遠處曾經的碼頭:“那邊原來有一棵老銀杏樹,我就是被埋在那裡但是,幾年前被拆遷隊把它砍了,我的屍骨也被挖走了。”

順着女鬼指着的方向,王摘星看見一座燈塔,在海岸邊依舊為前行的漁船,照亮回家的路。

窗外的風聲從遙遠的海平面吹來,仿佛在訴說一場幾十年前的故事。

女鬼回憶起過往:

“得到通知的那晚,燈塔亮得出奇。”她眺望遠方,自顧自的說着:

“我的丈夫臨走,服裝上的第二顆銅紐扣是松動的,我用紅線縫了又縫,幻想着用紅線能拴住他,讓留下他。”

女鬼苦笑了一下:

“他輕輕握着我的雙手,告訴我,咱們的‘家’病了,家裡來了好多惡犬,那些惡犬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還說:隻有保護好咱們的大‘家’才能守得住我們的小家,其實我明白,他的心意已決。”

“那天晚上,沒有紅燭,沒有喜宴,隻有一場無人見證的簡單拜堂。在那個動蕩的年代裡,連離别都顯得倉促,隻有一束忘憂草手做成捧花,我的丈夫深情說:

“待來年春暖花開“丈夫的聲音哽在喉頭,粗糙的掌心牽着我的手,木倉繭磨得綢緞嫁衣沙沙布料響:“我帶你去外灘看看”

王摘星疑惑的問道:“您丈夫之前是做什麼的?”

“民兵隊隊長”女鬼溫婉的笑道:“他閑暇時,還在村裡的學堂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