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頁)

陳知州的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身影。

一個穿着洗得發白的儒生長袍,脊梁卻挺得筆直的年輕人。

“有!”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裡帶着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殿下,有這麼一個人!”

“哦?說來聽聽。”李辰安重新坐下,饒有興緻地端起了茶杯。

“此人姓張,名遷,乃是州府的一名錄事,昨日與殿下搭話的那位便是。”

陳知州仿佛找到了宣洩口,語速都快了幾分,“他是景元二十四年的舉人,學問紮實,為人更是剛正不阿。”

“隻因隻因初到雲州時,不願與劉主簿那幫人同流合污,便一直被投閑置散,派去管理州府的檔案庫,一待便是三年,那地方,就是個冷宮,平日裡連隻老鼠都懶得去。”

張遷?

李辰安的腦海裡,也浮現出那個在接風宴上,第一個站出來頂撞自己的愣頭青。

這人确實有血性,有原則,就是缺了點腦子和機遇,這種人,若是用好了,便是一把最鋒利的刀。

“好,很好。”李辰安點了點頭,“傳他來見我。”

廳内,陳知州侍立一旁,神色複雜,主位上的李辰安,正百無聊賴地用一根炭筆,在一張廢棄的公文背面塗鴉,畫着一個四四方方、帶靠背和扶手的奇怪椅子。

片刻之後,張遷被帶到了正廳。

“下官張遷,參見殿下。”張遷躬身行禮。

李辰安頭也不擡,懶洋洋地“嗯”了一聲,繼續畫着他的“躺椅設計圖”。

張遷躬着身子,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不知道這位喜怒無常的閑王殿下,單獨召見自己,究竟是福是禍。是怪罪他昨日在宴席上的頂撞,還是另有他意?

過了許久,就在張遷快要支撐不住時,李辰安才慢悠悠地開口。

“張遷。”

“下官在。”

“你昨日在宴席上,為何要替陳知州他們辯解?”

張遷心頭一緊,以為是來追究罪責了,他咬了咬牙,索性豁了出去,沉聲道:“回殿下,下官下官隻是覺得,雲州雖窮,官吏雖有失職之處,但但并非存心怠慢殿下,下官不想讓殿下對我雲州上下,心生怨怼。”

“哦?”李辰安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依你之見,本王昨日,是錯怪你們了?”

“下官不敢!”張遷連忙道,“殿下以清水示警,乃是點醒我等為官之道,用心良苦,隻是隻是下官人微言輕,見不得雲州被如此誤解,一時沖動,還望殿下恕罪!”

這番話,說得倒是不卑不亢,既認了錯,又表明了心迹。

“沖動?”李辰安輕笑一聲,“本王看,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