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統提着食盒回到夥房時,那幾個被五花大綁的管事正被寶年豐帶着人看管着。
見到範統一臉輕松地回來,為首那個姓錢的管事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嘴硬道:“範總旗,你可想好了?我們哥幾個背後是誰,你心裡該有數。現在把我們放了,大家以後還能在徐帥面前好相見,不然”
“不然怎麼樣?”範統一邊将食盒裡的空碗拿出,一邊慢條斯理地問。
錢管事以為他怕了,氣焰更嚣張了:“不然,等風頭過去,有你好看的!這軍中後勤的門道,深着呢,不是你一個廚子能玩得轉的!”
“哦?是嗎?”範統将空碗往桌上一放,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他從懷裡掏出一卷手令,在幾人面前緩緩展開。
那上面,徐達的帥印鮮紅,旁邊一行字迹龍飛鳳舞,殺氣騰騰:凡有阻撓者,先斬後奏!
“大帥手令在此。”範統的聲音很平淡,卻讓整個夥房的空氣都冷了下來,“我再問一遍,貪墨的軍糧,都去哪了?”
錢管事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嘴唇哆嗦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說?”範統走到那柄巨型砍骨刀旁,右手握住刀柄,輕輕一提,百斤重的巨刃被他輕描淡寫地扛在肩上。
他走到一個最年輕、心理防線最脆弱的管事面前,用刀背在那人臉上輕輕拍了拍,冰冷的觸感讓那人渾身一抖。
“我這刀,劈牛大骨都不帶卷刃的,你猜你的脖頸骨,夠不夠它熱個身?”
那年輕管事眼淚鼻涕瞬間就下來了,褲裆裡傳來一陣騷臭,竟是直接吓尿了。
“我說!我說!錢錢管事讓我們把好糧食換成沙土,換出來的糧食,一部分賣給了過路的商隊,另一部分孝敬給了銳字營的吳百戶,還有還有”
“還有誰?”範統的刀鋒又往下壓了壓。
“還有衛所裡負責軍需調度的王千戶!”
一個名字被吐出,就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錢管事面如死灰,知道大勢已去,為了争取寬大處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從采買時虛報價格,到運輸時偷梁換柱,再到分發時克扣分量,一條條,一樁樁,形成了一張巨大的貪腐網絡,盤根錯節,幾乎涉及到了後勤的每一個環節。
範統聽得頭皮發麻,他一個廚子,哪搞得清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他嫌麻煩,直接一揮手:“寶年豐,把這幫人渣,連同口供,全都給老子押到帥帳去!讓大帥親自發落!”
寶年豐興奮地應了一聲,帶着人把這幾個癱軟如泥的管事拖了出去。
沒過多久,中軍帥帳的方向就傳來了徐達雷霆般的咆哮,緊接着便是一陣陣凄厲的慘叫。
當寶年豐回來時,臉上還帶着幾分驚魂未定:“頭兒,太太狠了!大帥直接讓親衛營動了手,那錢管事熬不住,全招了,牽連出十幾号人。現在,全都被拖出去軍法處置了!”
範統點了點頭,這結果在他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