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踏入燕王府大門的時候,看到門口那兩個站得筆直,身披猙獰黑甲,頭盔縫隙裡透出冰冷兇光的“門神”,倒也沒覺得不對。
畢竟他見慣了這身行頭。
可守在自家王府門口,這感覺就太對了,對得讓他有點心慌。
再往裡走,朱棣的眼角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王府,變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熱火朝天的軍營。
原本種滿了奇花異草,點綴着假山流水的後花園,此刻被夷為平地,變成了一座黃土夯實的巨大校場。
數百名饕餮衛士卒赤着上身,露出古銅色的虬結肌肉,正捉對厮殺。
沒有花哨的招式,隻有拳拳到肉的悶響和粗野的嘶吼。
“喝!”
“哈!”
那股子混着汗臭和殺氣的熱浪,撲面而來,唬得王府裡那些平日裡走路都帶風的太監和侍女,一個個縮着脖子貼着牆根走,生怕被哪個壯漢不小心一拳打飛。
朱棣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他走到那片原本養着上百尾名貴錦鯉的湖畔,隻看見湖水被攪得一片渾濁,幾條漁網橫在水裡。
寶年豐正蹲在岸邊,手裡拎着一條還在活蹦亂跳的、肥碩得不像話的紅白錦鯉,滿臉都是豐收的喜悅。
“寶年豐!”朱棣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王爺!”寶年豐回頭,看到是朱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還獻寶似的把手裡的魚舉了起來,“您看這魚,多肥!頭兒說了,中午就吃它!炖湯肯定鮮!”
朱棣看着那條被他父皇禦賜,價值百金的“丹頂火鯉”,隻覺得一陣氣血翻湧,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無奈的捂住了臉,眼不見心不煩地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