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教授接着指向一個高大漢子。
這人三十五六模樣,站得跟槍杆子似的直,臉膛方正,眼神像刀子,穿了身洗得發白的舊作訓服,渾身透着股百戰老兵的精悍。
他嘴唇抿成一條線,目光平靜掃過我的臉。
“這位是杜”
話沒說完,我走過去,叫了一聲:“建國哥。”
他是雅晴的親哥。杜建國。
他那眼神像能紮透我皮肉,直戳我心底的愧疚和無力。
當年在工地,我沒護住雅晴,這自責像藤蔓纏了我好些年。
杜建國的鼻子“嗯”了一下,當做回應。
劉教授繼續介紹:“謝醫生自然認識。其他人還不認識。這位是杜建國同志,武警部隊下來的好手,負責咱們這次的安全。”
“這位是葉麗娟同志。”劉教授指着旁邊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姑娘。
葉麗娟個子不高,背個鼓鼓囊囊的工具包,正低頭擺弄手裡一個小電視機模樣的儀器,屏幕閃着幽幽綠光。
“搞水聲探測和地質采樣的技術專家,玩聲呐、采樣設備是行家。她也是杜雅晴的同學。”
葉麗娟擡起頭,推推眼鏡,露出個有點書卷氣又挺緊張的笑:“謝醫生,你好。雅晴她提過你。”聲音輕輕的,卻讓我心口又是一酸。
最後,劉教授的目光轉向一直坐在角落沙發上的一個人。
那人穿着料子筆挺的深灰西裝,頭發梳得蒼蠅站上去都打滑,手指頭夾着根沒點的雪茄,正慢條斯理地用塊白手絹擦他的金絲眼鏡。
他看着五十上下,保養得挺好,氣派十足。
感覺大家都在看他,他擡起頭,嘴角彎起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這位是金先生,香港來的。咱們這次科考的主要金主。他對長江這片的生态環境,興趣不小。”劉教授介紹道。
金老闆!
我眼皮一跳。
那個躲在後面收水龍須的神秘人!
李學軍瞧見金老闆,臉上立馬笑開了花,腰杆子都不自覺彎下去幾分,連聲說:“金老闆好!久仰久仰,終于見到您真人了!”
金老闆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了停,那眼神溫和,可又像能看進人骨頭縫裡。
他沖李學軍微微點頭,又看向我:“謝醫生,幸會。希望這點投入,能幫咱們解開龍口湖的謎,找到杜小姐和三個失蹤的地質隊員。”
人介紹完了,劉教授拍拍手,把大家夥的注意力攏過來:“好,齊了。咱目标清楚:找到失蹤的地質隊員,探龍口湖蘆葦洲的核心區,查清那些怪事。活兒不好幹,地方兇險,打架必須一條心。”
他頓了下,目光掃過我們:“出發之前,我得跟大家夥兒提個詞兒,ua。”
“ua?”我下意識重複。這詞兒聽着陌生。
“unidentifiedysterioanial,未确認神秘生物。”旁邊的陳為民教授接過話頭,“就是那些經常在傳說裡聽到的怪物,但是面前還沒被正經科學界認賬歸類。尼斯湖水怪、神農架野人,都算。咱們龍口湖,尤其是蘆葦洲深處,按老話兒和這些年出的怪事看,肯定也有ua,而且有不少!王國棟吐出來的水龍須,隻是其中一種!”
我想起渾濁湖水裡晃動的怪影、工友嘴裡含含糊糊的湖怪傳說、雅晴失蹤前捧着那團扭動黑泥的瘆人樣兒的确符合陳為民教授的描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家夥什兒必須硬。小陳,帶大夥兒看看裝備。”劉教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