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裡的疲憊很重,但軍人的警覺還在。他沉默地和我對視了幾秒。
“金老闆可能提前行動了。目标是雅晴。雅晴還活着。我要去救她。”我迅速交代。
杜建國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下意識地想坐直,卻牽動了傷勢,疼得他悶哼一聲,額上瞬間滲出冷汗。
“你怎麼知道?”杜建國問道。
“我看到的。”我誠實回答。
“咋看到的?”
“現在無法解釋,就好像無法解釋我的血能擊退水龍須一樣。”
“我信你。帶我去!我”
“你傷太重,動不了。”
杜建國胸口劇烈起伏。
最終,那噴薄的怒火被巨大的無奈和痛苦壓了下去,化成一聲沉重的喘息。
“小心,一定把她帶回來。”
“所以,我找你借槍。”
“槍?那玩意兒,是個金屬模型。沉甸甸的,能拉栓,能退彈匣,看着唬人罷了。裡面是實心鐵疙瘩。真家夥,我早交回去了。”杜建國嚴肅道。
模型?我心頭一沉,随即又釋然。
也對,他退伍了,怎麼可能還有真家夥。他是個守紀律的人。
但他那份在船上豁出命護我的狠勁,是真的。
“等我消息。”
我來到龍口湖邊。
空氣潮濕陰冷,帶着濃重的水腥味和植物腐敗的氣息。
腰間的傷口在濕冷的空氣中持續悸動,那微弱的搏動感仿佛一根無形的線,繃緊了,直直地指向龍口湖深處那片黑暗的蘆葦洲。
我找王國棟借了他家的小船,将急救包和手電放在船中闆的位置,砍刀放在手邊。解開纜繩,拿起粗糙的木槳。
小船無聲地滑入墨綠色的湖水。
水面隻被船頭破開一道微弱的漣漪,随即又被濃稠的黑暗吞沒。
我劃動船槳。
木槳攪動湖水,發出沉悶的“嘩啦”聲,在這死寂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夜色如墨,小船載着我,孤身駛向那片翻湧着未知和恐懼的黑暗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