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怕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嗎?”
“她一個弱女子,身懷十兩銀子,若是路上遇到歹人怎麼辦?”
“若是她那個嗜賭如命的爹,聞着味兒又找上門來,把她這唯一的活路錢都搶走了,又該怎麼辦?”
一連串的反問,句句都敲在裴遠安的心上。
這些可能,他不是沒有想過。
也正是因為這些擔憂,他才會在母親提出要趕走林安然時,那般失态地反對。
“我派人遠遠跟着,确保她安然無恙,找個地方安頓下來。這難道不是在幫你,在全了你的那份善心?”
裴遠安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母親的話,将他所有的反駁,都變成了無理取鬧。
他一腔的君子道義,在母親這番現實又尖銳的言辭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覺得這是羞辱,可母親卻說這是保護。
他胸口悶得發慌,臉上火辣辣地燒。
柳明珠放開手,後退一步,重新拉開兩人的距離。
“二則,也好讓你認清,什麼樣,才是真正的她。”
“你不是覺得她可憐,覺得她無辜,覺得我這個當娘的在冤枉她嗎?”
“那就讓你親眼看看。”
“看看她拿着這筆安身立命的錢,是去租個小院,做點本分的營生,從此洗心革面。”
“還是轉頭就進了當鋪,換了碎銀子,買了新衣裳新首飾,去過她想要的好日子。”
裴遠安的臉色由紅轉白,最後化為一片死灰。
他所有的辯解,都被母親預判了。
她根本不是在同他商量,而是在通知他一個已經做出的決定。
這個決定,他無力更改,甚至連抗議的立場都沒有。
因為母親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站在為他好的制高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