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拂過,帶起他衣袍一角,墨發也随之揚起。
不知過了多久,屋中的哭泣聲才漸漸停下,他緩過神提步欲走,卻又被屋中少女的低喃聲給生生止住了腳步。
“别這樣對我”
“我以後再也不”
話音未落,沈南音再次低聲啜泣起來,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無處訴說一般。
裴賀甯緩步靠近,立在屏風外良久,床間之人口中卻再也沒說一個字,他墨眸微閃幾息,終是擡步饒了進去。
沈長峰雖是一名武将,卻也能生出如沈南音這般絕色容顔的女兒,微弱的燭光落下,似給床間之人披上了一層橘色的薄紗般,叫人難以挪開視線。
從前沈南音總是叽叽喳喳追着自己說個不停,裴賀甯從未見過這般安靜的沈南音,若不是她總纏着自己,恐怕他也會将沈南音看作自己的妹妹一般,對她心軟幾分。
少女雙眸微腫,長睫上還挂着少許細碎的淚珠,兩鬓碎發緊貼在面上,乍一看去,似被抛棄的狸奴般,好不可憐。
裴賀甯像是着了魔一般,大掌拂開她面上的碎發,讓整張小臉全都暴露出來,她唇瓣微抿,眉眼間透着幾分難以察覺的愁容。
不等他收回手,便又聽得少女喃喃道:“我知錯了,别這樣對我”
裴賀甯大掌微微卷起,懸在空中良久,指腹才輕觸上她的眉心,随即緩緩揉捏起來,眼底的寒意逐漸散去,轉而浮現一層溫和之色,乍一看去,倒真真像是在照顧妹妹的兄長一般。
不知是夢到了什麼,沈南音眼角竟又滑落下幾顆淚珠,僅一瞬,便沒入枕中,再也不見蹤影。
見她這般懼怕,裴賀甯不禁眯了眯眸子,唇角帶着幾分壞笑故意湊近了些,低沉着嗓音道:“沈南音,你知錯了麼?”
話音剛落,沈南音便劇烈的顫栗起來,好似真有什麼惡魔在追她一般,唇瓣翕動良久,終究隻是低低的嗚咽出聲,悲慘至極。
她這副模樣,倒是叫裴賀甯不禁生了幾分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夢,會害得她懼怕成這般?
下一瞬,他忽然捏住沈南音的下巴,逼迫她松開緊咬着唇瓣的貝齒,一抹殷紅立即在唇瓣綻放,如暗夜裡悄悄盛開的曼陀羅花一般,妖豔、危險。
他微涼的指腹劃過沈南音柔軟的唇瓣,将那滴刺眼的殷紅拭去。
再次湊近之際,沈南音長腿忽然一蹬,一條泛着瑩潤光澤的細鍊随即散落在地,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那夜被下藥後禁锢在床榻的畫面倏地在腦海中浮現,莫大的屈辱瞬間填滿了裴賀甯的胸腔,他眸中暗色翻湧半晌,随即用力攥了攥大掌,終是忍住了想要掐死床間少女的沖動,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白日被裴賀甯那滲人的模樣給吓得,沈南音這一夜都睡的極不安穩,好似裴賀甯一直在盯着身處冷宮的她,叫她緊繃的神經絲毫都不敢松懈。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才稍得片刻安甯,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正值晌午,她慵懶的靠坐在椅中,任由紅鯉為她梳洗,眼皮紅腫不堪,剛一睜開便似有針紮一般,隐隐泛着痛意。
“今日若是裴賀甯來直接替我打發了,待眼睛消腫之後咱們去尋父親。”
沈南音微啞的聲音引得兩個丫鬟不禁疑惑,紅鯉試探着開口問道:“奴婢瞧着小姐這眼睛一時半會兒恐怕消不了腫,不若讓素錦去請府醫來為您診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