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格局,變了。
就在他和他的床鋪之間,一道“牆”拔地而起。
沈清禾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幾塊破舊的床闆和幾塊磚頭,竟然就在房間的中央地帶,硬生生地隔出了一個一米多寬的獨立空間。她的被褥整齊地鋪在裡面,旁邊還用一個倒扣的木箱搭了個簡易的床頭櫃,上面放着她的水杯和那本讓他心煩的筆記本。
那道由破木闆和磚頭臨時壘成的、歪歪扭扭卻又界限分明的隔斷,像一道冰冷刺眼的物理屏障,将這間本就狹小壓抑的屋子,精準地一分為二。
楚河漢界,泾渭分明。
它無聲地,卻又無比清晰地宣告着:這是我的領地,你,不得入内。
陸承屹站在門口,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轟然炸開,夾雜着怒火與屈辱,瘋狂地沖上頭頂。
這不是分床!
這是在他陸承屹的家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築起了一道防備他、羞辱他、挑釁他的城牆!
這個女人!
她總有辦法用這種最不動聲色、最挑戰人認知的方式,來狠狠地踐踏他的底線,激怒他!
陸承屹的胸膛劇烈起伏,下颚線繃得死緊,牙關咬合處,肌肉賁張。他反手“砰”地一聲關上門,一步一步,像一頭即将暴怒的雄獅,走到了那道簡陋的隔斷前。
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瞬間将那片小小的“領地”完全籠罩。
隔斷後面,沈清禾側身躺着,背對着外面,呼吸平穩綿長,仿佛已經睡着了,對他的到來毫無反應。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争吵都更讓陸承屹憤怒。
他伸出手,骨節分明的大掌,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猛地抓住一塊木闆的邊緣,幾乎要将那塊朽木捏碎。
“沈清禾。”
他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她的名字,聲音冷得像戈壁灘冬夜裡最硬的冰。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話音落下,隔斷後的身影才終于動了動。
沈清禾緩緩地轉過身,然後坐了起來。她沒有絲毫的驚慌,甚至沒有看他那隻攥着木闆、随時可能爆發的手。她隻是隔着那道一人高的矮牆,平靜地看向他。
“物理隔離。”
她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清晰無比,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
“确保雙方在履行協議框架下的基本生存空間和隐私權。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