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策沒再說話,隻是徑直起身出了門。
他果然見前方月洞門下立着道纖細身影。
柳浮萍攥着漿洗得發硬的粗布圍裙,故意将腳步放得極輕。
她故意放慢腳步,等着芳華拿着恭桶進去,秦骁策必定能通過香味發現不同。
果然,在她即将拐過太湖石假山時,眼角餘光掃到月洞門下那道挺拔身影。
秦骁策負手立在檐下,目光如鷹隼般鎖在她身上。
柳浮萍心中一凜,面上卻做得十足本分,甚至因故意腳下一滑,驚惶地扶住廊柱,圍裙帶兒恰好散開,露出補丁摞補丁的襯裙。
她咬着下唇,避開與秦骁策對視,朝着多寶院的方向匆匆走去。
秦骁策果然耐不住性子了。
看着柳浮萍走遠了,秦骁策皺起眉頭。
“多寶院”想起今早的事情,秦骁策勾唇:“是我冤枉了明珠,花一日陪她聽聽戲,權當賠罪吧。”
“來人!”
“請戲班子到多寶院唱戲,告訴明珠,我陪她一起聽。”
不多時,多寶院裡便傳來鑼鼓聲。
秦骁策坐在紫檀木主位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着扶手,戲台上的唱腔咿咿呀呀,卻連半句都沒聽進耳中。
“爹爹,這梅妃的水袖舞得真好!”秦明珠晃着他的胳膊,胭脂抹得通紅的臉頰湊得極近,“比去年府裡請的那個戲班子強多了。”
秦骁策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頂,目光卻飄向廳外廊下。
幾個粗使婆子正抱着冬衣走過,卻獨獨不見那個纖瘦的青布身影。
他端起茶盞抿了口,溫熱的茶水卻壓不下心口的躁意。
叫戲班子來,名義上是哄明珠開心,實則是想借着熱鬧場面,尋個由頭去瞧瞧柳浮萍。
這幾日她刻意避着,反讓他心中那點好奇越發瘋漲。
忽然,他瞥見柳浮萍抱着個空木盆走出院子,像是急着去做什麼。
秦骁策放下茶盞,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你且聽戲,爹爹有點軍務要處理,去去就回。”
他站起身,狀似随意地整了整衣袍,随後大踏步地離開。
不消片刻,他便在抄手遊廊的轉角處,将柳浮萍堵住。
“國公爺?!”
柳浮萍撞進一片玄色衣擺裡,看清來人後,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