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陰影裡,兩道身影不緊不慢地站直了身體。
他們擋住了李向東的去路。
左邊一個,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軍綠色襯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一條猙獰的刀疤。
右邊那個,喇叭褲,尖頭皮鞋,嘴裡叼着一根沒點燃的煙,正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向東。
“小子,新來的?”
右邊的喇叭褲開口了,聲音帶着一股子油滑的腔調。
李向東停下腳步,沒說話。
他隻是平靜地看着對方。
這種平靜,讓喇叭褲很不爽。
他往前湊了一步,幾乎貼到李向東面前,壓低了聲音。
“懂不懂這兒的規矩?”
“不懂,就讓哥哥們教教你。”
說話間,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往腰後摸去。
李向東的身體沒有動。
他将精神集中了過去。
不是對着那個人,而是對着他腰後,那個被襯衫下擺蓋住一半的東西。
一瞬間,一個混雜着鐵鏽味和血腥味的暴躁念頭,鑽進了他的腦子。
“媽的上次捅那個胖子,刃口都卷了回去得找塊石頭好好磨磨”
“這孫子天天把我别在腰上,汗都把我的木柄泡臭了”
李向東的嘴角,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
他沒有看喇叭褲的臉,而是視線下移,落在了他腰間那個被衣服遮住的位置。
然後,他用一種近乎于閑聊的語氣,輕聲開口。
“大哥。”
“你這把五一廠出的匕首,是好東西。”
喇叭褲臉上的得意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就僵住了。
李向東的聲音還在繼續,不疾不徐。
“可惜了。”
“上次在北門那條巷子,捅人的時候太用力,刀刃豁了個一毫米的口子。”
“再不磨,這把刀就廢了。”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