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從更衣室出來,走廊燈還亮着,頭頂的監控探頭靜止不動,可他走過時,眼角餘光掃到配電箱側面的金屬蓋闆有輕微反光,像是濕氣凝結,又不像。
他沒停步,徑直走向值班室。
手剛搭上門把,廣播響了:“搶救室三床突發室顫,立即除顫!”
聲音刺耳,但陳硯轉身的動作沒半點倉促。他拐進器械準備區,左手在台面一掠,一把折疊刀從内襯滑進掌心,随即被拳頭壓住,貼在腹部。刀薄,貼身時幾乎沒厚度,走動時也不會晃動。
他穿過走廊,腳步穩定。廣播還在重複指令,護士跑動聲從遠處傳來。他進搶救室前,右手自然下垂,袖口遮住左手握拳的姿勢。
患者躺在台上,監護儀尖叫聲不斷,心電圖亂成一片波浪線。護士正準備取除顫闆,陳硯說:“先清氣道。”
“已經吸過一次了。”護士頭也沒擡。
“再吸。”他說。
護士擡頭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吸痰管。陳硯站到床頭,右手按住患者額頭,左手看似扶着頸後,實則拇指壓住喉結左側。他掌心的刀在袖口裡轉了個角度,刀尖朝外。
吸痰管插進去,剛抽兩下,護士說:“堵了,吸不出來。”
陳硯“嗯”了一聲,右手突然加力,把患者頭往右偏了十五度,同時左手拇指一頂,刀尖從袖口探出半寸,順着喉側軟組織輕輕一挑。
黏液膜破裂的瞬間,他收手,刀退回掌心,拳頭依舊貼在腹前。整個動作不到一秒,連站在旁邊的護士都沒察覺異樣。
“再吸。”他說。
護士重新操作,這一次,暗紅液體被抽出,量不小。
“準備按壓。”陳硯後退一步,讓出位置。
實習生開始胸外按壓,節奏一開始就不穩,每分鐘超過一百一十次。陳硯沒糾正,反而站到攝像頭正下方,伸手在實習生肩上一壓:“再深點。”
他手掌偏移兩公分,壓在患者右胸,看起來像在輔助,實則制造操作争議。攝像頭立刻聚焦在他手上。
“你這樣會壓斷肋骨。”護士提醒。
“血流不起來,斷幾根也得壓。”他聲音不高,但足夠讓記錄系統捕捉到。
護士沒再說話,轉頭去調氧氣流量。實習生走過去檢查除顫儀,背身對着床。
這兩秒,陳硯左手微擡,刀尖在掌心轉了個向,插進消毒托盤底部的縫隙,輕輕一撬,卡住。然後他空手走開,洗手。
監護儀上的波形開始恢複,窦性心律重建。
“活了。”實習生松了口氣。
陳硯沒應,擦幹手,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攝像頭。鏡頭微微轉動,像是自動追蹤。
他沒回避,反而擡手,把袖口往下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