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裡有股消毒水混着鐵鏽的味道,他記得這味兒。昨晚巡房時聞過,在3床病房門口。
推開b區走廊的防火門,燈是亮的,但護士站沒人。他徑直往3床走。門虛掩着,他推開了。
床頭卡寫着“張建國,58歲,肝衰竭”。被子蓋到胸口,呼吸機滴滴響着,氧飽和度88,偏低,但沒到臨界點。
床單是舊的,沒換,邊角卷着,露出底下一層暗色印子,像是血漬幹了。床頭櫃上放着一瓶營養液,封口完好,沒拆。
病曆寫着“持續靜脈營養支持”。
他走過去,輕輕掀開患者左邊衣領。耳後三道疤,平行,長度一緻,間距均勻,像是用尺子量過。
他見過這疤。在u盤裡那些無名屍的照片上,一模一樣。
他放下衣領,退後半步。
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是護士,白鞋踩在地磚上,聲音很輕,但節奏不對。正常巡房不會這麼慢,也不會停在門口這麼久。
他沒回頭,手指摸進白大褂口袋,手術刀在,刀柄磨得光滑。
門被推開。
“陳醫生?”護士手裡拿着鉗子,是拔管用的,“主任說這床家屬簽了字,可以終止治療了。”
陳硯沒動。“家屬簽字在哪?”
“系統裡有電子記錄。”
“調出來。”
“現在系統在升級,查不了。”
他看了她一眼。女護士,三十出頭,臉熟,但不是b區的。她手裡的鉗子沒放下,指節有點發白。
“你是哪個班的?”他問。
“替班的,護理部調來的。”
他點點頭,突然伸手,按了床頭緊急呼叫鈴。警報響了兩聲,他立刻又按了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