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沒有看那些士兵。
他甚至沒有看狀若癫狂的錢林。
他的目光平靜如深潭,隻是擡起手,用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根一根掰開了錢林死抓着他衣袖的手指。
動作不快,卻堅定得像一塊磐石。
“錢大人,失态了。”
江寒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壓過了錢林的嘶吼。
他随手拂了拂被抓皺的衣袖,仿佛拂去什麼惡心的髒東西。
錢林被他推得一個趔趄,跌坐在地,火把的光照在他那張扭曲、絕望的臉上,顯得格外可笑。
江寒這才真正看向他,眼神裡沒有勝利者的炫耀,沒有鄙夷,隻有一種純粹的、冷漠的剖析。
“錢大人,你千裡迢迢從京城趕來,真是為了巡查邊備?”
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臨下,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你去查軍糧,不就是想找出來一本假賬,來懲戒我麼?難不成在你的印象中,我們撼山營軍饷少,就不能自力更生,非要貪墨軍饷才能活得下去麼?”
“你去查軍營,不就是想看見一個髒亂差的軍營,好治我一個志軍不嚴麼?”
“你查武備,安的是什麼心!撼山營乃是曾經的沖鋒拔寨第一大營!從來沒有人查過這裡的武備,你來查,不就是想要給我安一些莫須有的罪名麼?”
江寒一字字,一句句,直入錢林心髒。
“别,别說了,江将軍,别說了”
錢林搖着頭,雙目無神的對着江寒說道。
可江寒卻不管不顧,今日非要一吐為快。
“你的眼裡,從來沒有這北境的風雪,沒有草原的狼煙,沒有敵人的彎刀!”
“你的心裡,隻有京城的黨同伐異,隻有你自己的升遷榮辱,隻有那些政治算計!”
“在你錢侍郎眼中,我撼山營七千将士,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