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遠被老婆一瞪,氣焰消了下去,但心裡那股火卻越燒越旺。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悶酒,看陳天宇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善。
“天宇啊,我聽說你以前是個傻子?”
鄭文遠借着酒勁,開始口無遮攔,“怎麼突然就好了?是不是在山裡撞了什麼大運,撿到寶了?”
這話,看似關心,實則是在譏諷他全憑運氣。
陳天宇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淡淡道:“可能是在河裡嗆的水多了,把腦子裡的淤血給沖開了吧。”
“呵,那你這運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鄭文遠冷笑一聲,語氣裡的酸味幾乎要溢出來,“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做人啊,不能光靠運氣。你那蘑菇,總有采完的一天。到時候,沒了我這個姐夫幫你銷貨,你那點東西,還不是得爛在山裡?”
他這是在敲打陳天宇,提醒他,離了自己這個平台,他什麼都不是。
聽到這裡,楊慧芳的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
她沒想到丈夫竟然會說出如此忘恩負義的話!
這簡直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鄭文遠!你喝多了吧!”
她怒聲呵斥道。
然而,酒精已經麻痹了鄭文遠的理智。
他被陳天宇那副不卑不亢、油鹽不進的态度徹底激怒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着陳天宇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喝多?我清醒得很!陳天宇,我告訴你!别以為你有點狗屎運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要不是看在慧芳的面子上,你以為我‘花開富貴’的門是你這種人能進的嗎?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他拍着桌子,唾沫橫飛,将心中積壓已久的不滿和嫉妒,在這一刻盡數發洩了出來。
包廂裡的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楊慧芳氣得渾身發抖,她冷冷地盯着自己這個醜态百出的丈夫,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深深的失望。
她從未發現,自己的男人,竟然是如此的淺薄、無知、又忘恩負義。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直沉默的陳天宇,卻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依舊挂着那抹淡淡的、讓人看不透的笑意。
他沒有憤怒,也沒有反駁,隻是拿起桌上的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
然後,他将餐巾輕輕放在桌上,目光掃過暴怒的鄭文遠和滿臉失望的楊慧芳,最後,用一種異常平靜的語氣,緩緩說道:“鄭老闆,慧芳姐,這頓飯,謝了。”
“既然鄭老闆覺得我是個麻煩,那我以後,就不來打擾你們的富貴了。”
“這蘑菇,你們也另尋高明吧。”
話音未落,他轉身,拉開包廂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整個包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鄭文遠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