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平向前走了兩步,站在起重機的陰影裡,眉骨的傷疤隐在暗處,隻剩一雙眼睛亮得吓人。
“你要怪就怪陸宴臨。是他先把我兒子扣了起來,要不然”
他拖長了語調,視線掃過她因懸空而晃動的身體。
“看在你這七年的安生份兒上,我興許真能放你回北城,繼續讓你過太平日子。”
他的話音剛落,繩索猛地又向上收了半尺。
溫凝的呼吸驟然一停,胸口像被巨石壓住,窒息感順着喉嚨往上湧。
她下意識仰頭,視線卻在觸及灰蒙蒙的天空時,腦海中突然炸開無數血腥的碎片。
是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她坐在副駕駛上,車窗搖下半截,能看見宋永平站在公司樓頂的邊緣,白襯衫被風灌得鼓鼓的。
下一秒,他像片葉子般墜了下來。
“砰”的一聲悶響,血色在柏油路上漫開,染紅了她的視線。
溫凝瞬間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晃了晃頭,頭痛得像要裂開。
那些被遺忘的,七年前宋家的破産,父親的死亡,母親帶着她連夜逃離港城,隐姓埋名變成溫凝,再到嫁給沈祈
以及這幾天的沉海,陸宴臨的陪伴,楚晴晴的挑釁
所有畫面像失控的電影膠片,在腦海中瘋狂倒帶,重疊,撕裂。
她忽然安靜下來,不再掙紮,隻是懸在半空中,眼神空洞地望着海面。
這種詭異的平靜,讓站在地面的宋永平都不由得皺起眉,仰頭望去。
四目相對的瞬間,宋永平的心頭莫名一緊。
溫凝的眼底早已沒了剛才的恐懼和憤怒,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意。
“宋永平。”
她開口,聲音冷冽。
“你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
宋永平挑眉,沒說話。
“當年你明明可以直接動手,讓我和媽媽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