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當然知道,借魏忠賢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主動去授意手下人騷擾張嫣。
他老魏奸是奸,貪是貪,但絕對不蠢。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榮華富貴、身家性命,全都系于皇帝一身。
皇帝的家人,尤其是被皇帝看重的家人,那就是他魏忠賢的祖宗,得供起來。
問題就出在狐假虎威這四個字上。
他魏忠賢這隻老虎太威風了,以至于他手下那群狐狸已經不知道天高地厚,忘了這天下到底誰說了算。
“哦?”朱由檢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淡淡地問道。
“朕聽說,那個叫陳德潤的,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着一絲玩味的冰冷。
“是不是你讓他去給朕的皇嫂請安的啊?”
魏忠賢渾身猛地一哆嗦,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冤枉!陛下!天大的冤枉啊!”他幾乎是嘶吼着喊道。
“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斷然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禽獸不如的事情啊!陛下明鑒,奴婢這條命都是您給的,太後娘娘是您的皇嫂,那那也是奴婢的祖宗啊!奴婢就是瘋了,傻了,也絕不敢有半點不敬之心!”
“那陳德潤,不過是往日裡趨炎附勢、攀附奴婢的一個小人!他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行徑,定是見奴婢被陛下重用,便越發猖狂,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這等敗類,死有餘辜!奴婢恨不得親手剮了他!求陛下明察,求陛下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行了。”朱由檢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表演,“朕知道你還不至于這麼蠢。但是,你手下的人,打着你的旗号,在朕的後宮裡橫行霸道,這筆賬,你認不認?”
“奴婢認!奴婢心甘情願領罰!”魏忠賢毫不猶豫地答道,仿佛這是天大的恩典。
“好。”朱由檢點了點頭,這還算句人話。“朕可以不罰你,但朕要你給朕辦一件事,就當是将功補過。”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魏忠賢眼前晃了晃。
“三天。”
“朕給你三天時間。”
“朕要這後宮裡,所有跟你沾親帶故的,所有心懷鬼胎的,所有手腳不幹淨的奴才,全都給朕清理幹淨!拔出蘿蔔帶出泥,不管是管事還是小卒,有一個算一個!朕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他們的風言風語,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