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虎“哇”地吐了,扶着船幫直哆嗦:
“我的娘哎這味兒聞着燒心,比茅廁還臭!”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飄,“裡面不會是腌了人肉吧?我姥姥說過,鹽腌人肉就是這味兒!”
靳寒川舉着火折子往裡照。
艙壁上密密麻麻嵌着屍體,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頭,幾乎塞滿船艙。屍體皮膚被鹽泡得發脹,像發面饅頭似的白白胖胖。
有的臉上還帶着痛苦,眼睛瞪得溜圓,死不瞑目,關節凝着琥珀色鹽晶,把屍體死死卡在木闆縫裡。
有的手指保持抓撓姿勢,指甲深深摳進木闆,留下彎彎曲曲的印子,看着觸目驚心。
“這些人死前是被活活釘在艙壁上的。”
沈墨儀聲音發顫,銀簪指着一具屍體的手腕,那裡有圈深勒痕,骨頭都變形了。
“怎麼看出來的?”靳寒川問。
“你看這勒痕,是粗麻繩捆的,繩結還是漕幫特有的‘死扣’,解不開。”
她别過臉,“他們被綁着,眼睜睜看鹽粒把自己腌透,最後在痛苦中死去,這比淩遲還殘忍。”
靳寒川的目光落在艙壁木闆上,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字,像是指甲摳的,有的被鹽粒糊住,得用手擦掉才能看清。
“齊七爺害我”、“鹽裡有毒,摻了水銀,難怪運貨的總發瘋喊救命”
最後一行字沒寫完,隻留個血糊糊的點:
“救我兒叫小石頭,還在書院讀書,求好心人報信”
他突然想起父親卷宗裡的話,低聲道:
“漕幫齊七爺以鹽運屍,每具屍體腹中藏三兩黃金,十年斂财百萬,無人敢查。”
沈墨儀擡頭看他:“你是說”
“齊山長原名齊大發,曾為漕幫賬房,後洗白辦學堂掩人耳目。”
靳寒川眼神發冷,“這‘齊七爺’,分明就是他,難怪遮遮掩掩,連船都不敢登。”
趙二虎突然指最上面那具屍體:
“大人!那屍體脖子上挂着東西!”
靳寒川用火折子湊近,屍體脖子挂着小布袋,麻繩系着,布袋被鹽泡硬了。
他用鐵錐挑開,裡面露着半枚銅錢,邊緣磨得發亮。
他掏出齊雲白書房找到的那半枚,合在一起嚴絲合縫,上面刻着“七”字,周圍花紋跟齊山長腰間玉佩一模一樣,連那處小缺口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