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提刀沖出去引開漕幫人時,沈墨儀攥着銅牌剛跑過碼頭貨箱。
後頸的冷汗把衣領浸得發潮,她猛然想起艙底暗格裡那半麻袋黑火藥還壓在青石下,引線雖裹着油布,可漕幫人揮着鐵鈎亂撞,火星子一濺就完了。
她咬着牙往回折返,遠處漕幫人的喝罵聲越來越近。
沈墨儀貓腰躲到貨箱後,聽見鐵鈎刮石闆的“刺啦”聲從三丈外傳來,心提到了嗓子眼。
“靳寒川這瘋子,非要把自己逼進死路?”
剛要擡腳,腳下一塊碎石松動,踉跄了一下,手裡的銅牌“當啷”磕在木闆上。
她吓得趕緊捂住嘴,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靳寒川劈開鹽艙門的瞬間,腐臭味裹着鹽粒嗆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啪嗒!”
一具發脹的腐屍突然從夾層滑下來,腐爛的手掌正拍在他臉上。
“娘咧!”
他抹臉時,鹽粒硌得臉皮生疼。
斷刀“哐當”劈向屍身,“咯吱”磨出刺耳的響。
他想使勁拔刀,斷臂處突然發麻,力道卸了大半,身子不由自主往左側歪,後腰撞到堆着的鹽袋。
“晦氣!”
沈墨儀從艙後陰影探出頭,見他被屍塊糊臉還站不穩,趕緊用袖口捂鼻。
她指尖下意識攥緊銀簪,另一隻手悄悄摸了摸腰間的藥囊。
沈墨儀貓腰進艙,艙底積水漫過腳踝,凍得她直跺腳。
“骨縫裡的鹽結了痂,硬得跟石頭似的,最少藏了仨月。”
她用簪尖戳鹽痂,突然湊近聞了聞,眉頭皺成個疙瘩:
“這鹽裡有硝石味,準是用硝石腌的,難怪凝得這麼硬,尋常鹽粒可沒這能耐,腌個鹹菜都嫌軟。”
她突然擡腳踹向屍腹,“咚”的一聲悶響,震得腳底闆發麻。
踉跄着扶鹽袋時,眼角瞥見靳寒川正盯着屍身與木闆的縫隙。
半截鏽刀從屍懷裡滾出來,在積水裡“咕噜”轉了半圈。
她彎腰去撿,指尖剛觸到刀柄,就聽靳寒川沉聲道:
“這腌屍的法子邪門,鹽粒遇屍水膨脹,把骨頭卡得紋絲不動,跟焊死了似的!”
沈墨儀捏着刀身翻看,“玄字七”的刻痕被鹽漬糊了大半。
她擡頭時,正撞上靳寒川投來的目光,兩人眼神在昏暗裡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