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時,正撞上靳寒川投來的目光,兩人眼神在昏暗裡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
“你看這木屑上的劃痕。”
靳寒川用斷刀敲了敲屍身,鹽粒簌簌掉,露出被壓變形的肋骨,“是死前用指甲摳的,得有多疼才會這樣”
話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窸窣響動。
沈墨儀猛地回頭,見趙二虎舉着火把正往這邊挪。
他顯然是被兩人的動靜吸引,湊到近前才看清地上的刀。
“刑部黑庫的标!”
趙二虎舉火把湊近,火苗燎到屍發,他慌忙偏頭,卻不忘指着刀身喊,“去年丢的抗倭刀,原來在這兒爛着!”
沈墨儀皺眉側身,給趙二虎讓開點位置,靳寒川也轉頭看向他。
“庫管老陳當時哭得涕泗橫流,拽着縣太爺的袖子不放”
趙二虎嗓門發緊,話沒說完,艙頂橫梁突然“嘩啦”作響。
靳寒川反應最快,沈墨儀下意識往旁邊躲,就聽“哎喲”一聲,一個漕幫漢子從梁上摔下來,鐵鈎“咚”地砸在她剛才站的地方。
沈墨儀踉跄後退,正好撞在靳寒川胳膊上,兩人對視的瞬間,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警惕。
漢子爬起來啐了口帶血的唾沫,鐵鈎指着靳寒川,嗓子啞得像磨砂紙:
“齊山長說了”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沈墨儀: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尤其是沈丫頭,這筆賬,今兒該清了!”
沈墨儀攥緊銀簪,她後退半步,後背抵着艙壁,牆縫裡的鹽粒硌得生疼:
“我爹行醫救人,啥時候告過漕幫?”
“走私官械本就是死罪,就算告了又怎樣?難不成你們還能一手遮天?”
“小丫頭片子嘴挺硬!”
漢子獰笑着逼近,“等把你抓回去,讓你嘗嘗鹽腌的滋味,就知道”
話沒說完,被沈墨儀突然甩出的藥粉嗆得直咳嗽,彎腰捂嘴時,鐵鈎“當啷”掉在地上。
沈墨儀捏着繡春刀上的暗褐色血迹,指尖捏着解毒粉瓶。
瓷瓶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定心神,她撒了點解毒粉,血漬“滋滋”冒起白煙。
白煙散去,顯出道暗紅,跟秦淮河浮屍的驗毒反應一模一樣。
“秦淮河浮屍的血,也是這味。”
她指尖發顫,想起上個月撈屍時,死者指甲縫裡也卡着這種鹽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