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儀攥着繡春刀往漕幫老舵主的船遊去。
冰冷的河水順着發梢滴落,凍得她脖頸發麻。
她遠遠望見,甲闆上出現一個拄拐杖的身影。
她剛抓住船舷,指腹蹭過木紋時,裂縫裡的幹荷葉勾住了指甲,她猛地一掙,指節“咔”地響了聲。
身後突然傳來不一樣的水聲——不是河水拍船的嘩啦聲,倒像是有人踩着水靠近的悶響。
沈墨儀心頭一緊,鐵鈎已經帶着風掃了過來。
“沈丫頭,别躲了!”
她趕緊側身躲開,鈎尖擦着她的手背劃過,鐵鈎“哐當”一聲鑿在船闆上。
濺起的木屑裡混着顆帶血的鹽晶,正是趙二虎藏過的那種。
晶面沾着點發黏的血,她迎着月光一看,紅得像顆小血珠。
柱拐杖的人突然咳了聲,嗓子裡像卡着痰,“嗬嗬”響:
“齊山長的人?”
他從艙内陰影挪步出來,左手缺了截小指的地方纏着圈白布條。
話音未落,艙底傳來“咚”的悶響,此人拐杖往船闆一頓:
“是艙底貨艙的動靜,三當家在那兒守着貨”
沈墨儀定睛一看,這正是想見卻又無法靠近的老舵主。
她哪敢松勁?水裡那些鹽屍指不定正張着嘴往上漂,掉下去就是同個下場。
聽老舵主一提“貨艙”,她猛地想起靳寒川囑咐的“白梅”暗号,再耽擱下去怕是要被齊山長的人堵死。
她正想尋機脫身往回折返,卻見周圍黑影漸密,鐵鈎在水面晃出冷光。
知道硬留無益,隻能且戰且退,目光已悄悄投向與靳寒川分開的方向。
她當即擡腳踹開艙門,想借艙内掩護暫避,一股腥甜氣“呼”地湧過來。
混着童屍堆的腐臭,嗆得她直皺眉。
更有股鐵鏽似的味道往嘴裡鑽,忍不住啐了口唾沫,唾沫落在船闆上,瞬間被吸成個小鹽斑。
就見屍堆裡突然拱了拱,蓋在上面的破布被頂開個角,露出隻青黑的腳,腳趾甲縫裡塞滿黑泥,突然爬出個血人。
此人漕幫短褂被鈎得稀爛,露出的皮肉上全是青紫的瘀傷。
更驚悚的是,他胸口插着半截鐵鈎,血沫子順着下巴往下滴。
“是漕幫的!”
她剛喊出聲,那人突然歪過頭,青黑的指尖在艙闆上一下下摳,“咯吱咯吱”刮着木頭,像老鼠在啃東西。
血珠從他指縫擠出來,在艙闆上湊成個歪歪扭扭的“白”字。
“齊山長要滅口”
他喉結滾了滾,突然睜大眼睛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