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滾了滾,突然睜大眼睛嘶吼。
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噴出來,濺在沈墨儀的裙角上:
“白梅他要燒燒”
字沒說完,頭“咚”地撞在童屍胳膊上,發出悶響。
漕幫弟子的手還僵在半空,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血把“白”字散成個紅糊糊的團。
滲到艙底後,竟從另一道縫裡冒出個小血泡。
通風口的鐵栅欄“哐當”被踹開,靳寒川跌了進來。
他的斷臂繃帶混着焦黑的布屑,還沾着半片燃燒過的油布,正是鹽艙裡的東西。
“你怎麼在這?”
他撞見沈墨儀,愣了下,随即罵道:
“娘咧,順着秦淮河漂了半裡才追上船,這味兒比鹽艙還沖!”
沈墨儀擡眼:“被人攔了,沒見着老舵主。”
靳寒川往艙壁一靠,扶到塊濕滑的鹽晶。
腳下一滑,他踉跄後退半步,後腰撞在木箱角上,疼得龇牙咧嘴,斷刀“哐當”拄地才穩住。
“我這邊也遇着茬子,火都燒到鹽艙了。”
沈墨儀沒再接話,摸出銀簪蹲下身。她要驗這血人的死因,畢竟他剛寫下“白”字,說不定藏着齊山長的秘密。
她撥開那血人汗濕的頭發,發絲黏在頭皮上,酸臭味混着河腥氣湧過來。
這人穿的漕幫短褂上,“忠”字補丁被利器劃得稀爛,顯然是自個兒撕的,這便是叛徒的證物。
其中一绺頭發纏着片幹枯柳葉,倒像是某種标記。
她的指尖按了按他耳後,确認骨頭沒裂,才把銀簪往骨縫裡紮。
“嗤”的一聲,簪尖帶出灰白漿糊似的東西,混着血絲黏在簪子上。
這是菩提毒發作的迹象。
她爹醫書裡寫過,中了這毒,腦髓會慢慢爛成這樣。
“菩提毒。”
她舉着銀簪聞了聞,眉頭擰成疙瘩,鼻尖泛酸:
“腦髓爛成這樣,最少中了三天。”
她爹醫書裡寫過,這毒邪性得很,能讓人癢得想啃石頭,夜裡能把人癢醒,抓得渾身是血道子。
去年城西張屠戶中這毒,把胳膊都啃得露了骨頭,看着瘆人。
靳寒川用斷刀撥了撥叛徒的臉,突然“咦“了聲,挑開衣領露出青黑梅花胎記:
“是漕幫三當家!上次在碼頭見他,後腰銅酒壺刻着‘漕’字。”
沈墨儀盯着胎記:“趙二虎說,三年前他替齊山長運過‘藥材’,回來多了個銀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