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碎骨舉到靳寒川眼前,血珠滴在他斷手的疤上,燙得他指尖一抽,舊傷處跟着疼了一下。
“乳突骨碎成這樣,不是摔的,是被人硬生生砸的。這手法跟去年碼頭那具無名屍一個樣。”
靳寒川突然抓過她的手按向屍耳後,指腹蹭下一層白粉,撚着像抹了層霜,湊鼻子聞聞還有點燒草木灰的味:
“這兒的皮咋不腫?正常死人哪能這麼光溜?你爹配的藥,倒把痕迹蓋得挺幹淨。”
“是‘定肌散’我爹配的,能讓皮肉硬邦邦的,專用來藏傷。”
沈墨儀臉白了,銀簪差點掉地上,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把布都絞出褶了,“上個月給齊雲白用過,他說是治落枕。”
靳寒川挑挑眉,斷手敲了敲屍體耳後:
“治落枕用得着往脖子上抹?你爹怕是給這屍體用的吧?”
沈墨儀别過臉,聲音飄乎乎的:
“我我也覺得怪。可藥是我親手給齊雲白送去的,當時他脖子确實歪着。”
心裡頭卻打鼓,這碎骨的斷面,怎麼看都像銀簪戳的。
沈墨儀手指勾開藥箱夾層,把碎骨塞進去時,指甲被鎖扣硌出紅印,疼得龇牙咧嘴。
藥箱裡那包“鐵屑菩提漿”的油紙破了個洞,粉末沾在碎骨上,泛着黑綠。
她轉身抽張驗屍單,拿毛筆蘸墨的手直抖,墨點子滴在紙上暈成個黑團,像隻盯着人的眼睛。
“寫啥呢?”
靳寒川攥住她的手腕,斷手的勁勒得她生疼,指節都發白了,“想把碎骨寫成‘意外斷的’?當黑閣的人是瞎子?”
“不然咋辦?”
她甩開他,筆尖在紙上劃出歪歪扭扭的線,紙頁被戳得發顫,“黑閣的人正等着看單子,你想讓他們知道”
“知道又咋地?”
靳寒川打斷她,突然一腳踩在銀簪上,“這是你爹當年斷漕幫案子的手法?到時候連你都得被扒層皮!”
沈墨儀拿銀簪抵着他腰側,勁不大卻帶着警告:
“你别逼我。現在捅出去,咱倆都得死。”
“死也比被齊雲白當傻子耍強。”
靳寒川突然笑了,斷刀挑起驗屍單扔進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