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一腳踹開他,目光落在他褲腳沾的沙粒上。
是碼頭特有的海沙,混着些碎貝殼,白花花的帶着天然花紋,正是連雲港那邊獨有的白貝。
沈墨儀突然開口:
“這種貝殼隻有連雲港才有,我小時候去海邊玩撿過不少。我爹說,海盜船常去那兒補給,說不定能撿着他們掉的寶貝。”
她拽了拽靳寒川的袖子,指尖無意蹭過他的傷口,疼得他皺眉,“這火油味是東洋貨!去年海盜劫走的漕船,就少了三桶這個!”
她眼睛一亮:
“我爹藥櫃最底層那瓶沒貼标簽的藥,瓶底也刻着錨鍊,封口蠟跟童屍肚子裡的蠟殼一個質地。”
“當時還覺得奇怪,現在想來,我爹早就知道海盜和齊雲白勾結,那藥就是證據!他上個月突然燒了好多舊藥方,說‘留着惹禍’,原來不是胡話!”
沈墨儀撕開中衣給靳寒川纏手腕,碎布沾着她頸間的汗,涼得他一縮。
她的中衣領口繡着朵小蘭花,針腳比當年繡帕子時工整多了。
那年她繡帕子總紮到手,血珠滴在布上,他笑她“手笨得像狗熊”,被她追着打了半條街,最後卻把帕子搶過來天天揣着。
她故意勒得死緊,疼得他倒抽氣:“逞英雄的疤再多幾道,将來刻墓碑上,光記傷疤就得占半塊碑。”
嘴上這麼說,指尖卻輕輕碰了碰他的舊傷,指腹掃過他掌心的老繭。
跟她爹手上的一樣,無名指根最厚,是常年握刀柄的痕迹。
她爹還在時總說:
“靳家小子手上有功夫,将來錯不了,要是我有女兒,就許給你當媳婦。”
當時她躲在門後臉紅,心裡卻有點甜。
靳寒川突然抓住她的手:“那得勞煩沈姑娘每年添兩筆,就寫‘某年某月,沈墨儀救我狗命’,多有面子。”
他低頭看見她耳後淺疤。
去年搶卷宗時被劃的,當時血順着脖頸淌,他用帕子給她擦,帕上梅花印在了疤邊,像朵小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