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搶卷宗時被劃的,當時血順着脖頸淌,他用帕子給她擦,帕上梅花印在了疤邊,像朵小胎記。
沈墨儀甩開他的手,耳尖在雨裡紅得發亮:
“誰要給你上墳!我爹說好人不長命,你這種禍害肯定能活成老妖精。”
她飛快瞟他一眼,又低頭纏藥箱鎖上的紅繩。
跟婚書上的同款,她娘說“姻緣繩要自己系才靈”。
靳寒川在火裡翻找時,瞥見半本燒黑的藍皮書脊,“萬曆鹽運使司錄”幾個字還能認。
紙頁黃得像秋葉,雙線裝訂的麻線從開裂的書脊裡露出來。
他爹那本也是這樣,爹說“重要的東西,總得綁結實點”。
封面污漬有指紋,食指第二關節的繭子跟齊雲白書房賬本上的一模一樣。
齊雲白寫毛筆字總愛用食指關節頂筆杆,這點他在書院見了無數次。
他突然想起爹書房那本鎖在紅木櫃裡的同款書,鑰匙串着小銅魚,魚眼鑲紅寶石。
小時候偷着玩被爹揍,爹說“這魚跟蘇家銀镯是一對”。
現在看着沈墨儀腕上的镯子,他突然懂了。
爹總說:“這冊記着鹽鐵稅的貓膩,比聖旨還金貴。當年戚将軍平倭寇,就靠它查出通倭鹽商,砍頭那天,血濺了半頁擦不掉。”
現在想來,爹追查的就是齊雲白勾連海盜的事,難怪會被滅口。
書從中間“咔嚓”斷了,飄出張稅票,蓋着“淮安鹽課司”紅印,日期是靳家被抄前三天,“三千”被圈得紙都破了。
力道跟齊雲白捏筆習慣一樣,總愛用關節頂筆杆。
稅票邊的墨漬是“一得閣”的味,去年齊雲白題字就用這墨,還假惺惺說“墨香滌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