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1頁)

沈墨儀的銀簪擦着張秀才的手腕飛過,“釘”地紮進木樁。

張秀才吓得腿肚子一軟,“噗通”癱在泥地裡,手裡的袖箭“嗖”地偏到水面,濺起的水花打在那具小小的屍身上。

冰涼的水珠順着青白色皮膚往下滑,在屍身左側劃出幾道彎彎曲曲的水痕,正好沖開左肩那半拉焦黑的“亥”字烙印。

童屍漂在第三根木樁旁,被浪頭推得一颠一颠的,攥着繡帕的手指突然松開,半塊帕子晃晃悠悠漂向沈墨儀。

帕子上的鹽粒被雨水泡開,顯出個模糊的“七”字,跟“乙亥七”兇船船幫上的刻痕一模一樣,看着就像道催命符。

她指尖剛碰到帕子粗糙的布邊,江對岸突然傳來漕幫的号角聲。

“嗚——”的長音裹着雨氣滾過來,在秦淮河面蕩開一圈圈漣漪,聽得人後頸子發麻。

遠處黑船的影子在霧裡飄着,船帆被風吹得鼓鼓囊囊,活像頭趴在水面上的巨獸,正一點點往這邊挪。

張秀才從泥地裡爬起來,手忙腳亂抹了把臉,抖着嗓子喊:

“沈姑娘,這屍體邪門得很,咱快溜吧!再待着指不定出啥事兒!你看這浪頭,都帶着腥味兒!”

沈墨儀沒搭理他,蹲下身仔細瞅那童屍。

雨水順着發梢滴在屍臉上,把左肩那半拉“亥”字烙印沖得更清楚了。

烙印邊緣的焦皮皺巴巴的,最後一筆歪歪扭扭像條斷蛇,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急急忙忙扔進江裡的。

“這烙印”

她攥緊手裡的繡帕,指節攥得發白,帕子上的鹽粒硌得掌心生疼,

“跟‘乙亥七’兇船船幫上的标記是一套!齊雲白這是在給屍體編号呢!你忘了去年那艘船,船幫上就刻着這破字?”

張秀才湊過來想細看,剛吸了口氣就被一股腥臭味嗆得後退三步,捂着鼻子直咧嘴:

“這味兒不對啊,跟去年‘乙亥七’船上的屍臭一個樣!沖得人腦仁疼!”

他突然伸手指着童屍的腳,聲音發飄,“你看那腳踝,是不是系着啥?紅通通的,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