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頭發就被風吹得亂飄,糊了滿臉。
“低頭!”
靳寒川突然按她進船艙,一支弩箭“笃”地釘在桅杆上。
箭杆刻的“齊”字閃着冷光,箭尾綠糊糊的毒液往下淌,跟流膿的瘡似的,
“這是菩提毒,沾着就爛,别用手碰!”
他說着,用沒受傷的手扒拉掉沈墨儀臉上的亂發。
巨浪跟隻大手似的拍過來,運屍船左舷“嘩啦”撕開半尺寬的口子,木片跟刀子似的飛過來。
沈墨儀吓得趕緊縮脖子,還是被擦破點皮,火辣辣地疼,她下意識往靳寒川身邊縮了縮。
江水裹着冰碴灌進艙底,“咕嘟咕嘟”積了半尺深,冰碴子紮得腳踝生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剛想往船中間挪,被靳寒川用胳膊肘輕輕一撞:
“站穩些!想掉下去喂魚?”
他嘴上兇,卻往她那邊靠了靠,擋住了大半冷風。
三個麻袋從破口滾進江裡,最前面那個袋口松了,露出隻穿小布鞋的腳,鞋面上繡着歪歪扭扭的“安”字。
鞋帶系着枚薄荷香包,邊角繡着半朵白梅,針腳歪得像蟲爬。
沈墨儀心一下子揪緊了,這是去年教孤老院孩子繡的,當時小石頭針紮到手,血在香包上染了個黑點。
“是孤老院的孩子!”
她撲過去抓麻袋,浪頭卻把她掀得撞在船幫上,後腦勺“嗡”地一響,眼前冒金星,嘴裡一股子鐵鏽味。
藥箱摔在甲闆上,銀針撒了一地,幾根紮進麻袋的針尾“唰”地變黑,跟被墨水泡過似的。
“這毒比手劄裡寫的烈三倍!”
沈墨儀氣得指尖發抖,眼圈都紅了,“齊雲白連孩子都不放過,簡直不是人!”
靳寒川揮刀斬斷纏船槳的水草,水草“唰”地斷開,一股子河泥的腥臭味撲過來。
“别碰!麻袋針腳是漕幫記号,一道針腳代表一具屍體,你數數這麻袋有多少針腳!”
他說着,用刀背把靠近沈墨儀的一根毒針扒到一邊。
沈墨儀低頭去數,突然發現麻袋角落繡着個極小的“七”字。
跟齊雲白銀戒内側的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