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的枯手還在鹽堆裡亂抓,指甲刮着鹽粒“沙沙”響,跟指甲撓玻璃似的刺耳,聽得她頭皮發麻。
有幾隻手往外掙,鹽粒順着指縫往下漏,積成小小的鹽堆,泛着冷白光,像在無聲地抗議。
沈墨儀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銀簪,簪頭的梅花紋硌得手心發麻。這鹽艙的布局,竟跟爹畫過的一張草圖有點像。
當時他趴在桌上畫,硯台裡的墨都幹了,還念叨着“這裡藏東西,耗子都找不着”。
鹽堆剛塌定,靳寒川的耳朵突然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
不是疼,是有人貼在他耳邊喘氣,氣若遊絲,喉嚨裡“嗬嗬”漏風。
冰涼的嘴唇擦過耳廓,帶着血沫子的腥氣:
“齊雲白剜了沈硯心”
靳寒川渾身一僵,跟被澆了盆冰水似的。
他伸手摸到說話人的臉,是個沒死透的海盜,半邊臉被鹽腌得發白,另半邊淌血。
顴骨上的肉硬得像塊老臘肉,摸上去又涼又滑,指腹一按還往下掉渣。
指尖沾到點黏膩的血,帶着點溫熱,跟他自己傷口的溫度一模一樣。
“沈硯你爹心在”
海盜的嘴唇哆嗦着,沒說完就歪頭不動了。
下巴上的血珠滴在鹽粒上,“滋滋”響着暈開一小片黑,跟墨汁灑在雪地上似的。
沈硯是她爹的名字。沈墨儀的手猛地一抖,袖箭“當啷”掉在地上,聲音都劈叉了:
“你說什麼?我爹怎麼了?”
她往前湊了湊,裙擺掃過鹽堆,帶起一片細鹽,迷得眼睛發酸。
“沒沒聽見?”
靳寒川察覺她聲音發顫,伸手想碰她,卻被她猛地躲開。
她擡腳踢了海盜一腳,對方沒再動,脖子歪得跟折斷的樹枝似的,喉間最後一聲“嗬”像破風箱似的戛然而止。
沈墨儀心裡“咯噔”一下,剛才還覺得爹隻是被脅迫,此刻那海盜的話像根燒紅的針,紮進心裡。
爹常說“醫者心不能黑”,可齊雲白為什麼要剜他的心?
難道爹真的跟他有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