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
沈墨儀往船外瞅,黑船越來越近,能看見甲闆上的弓箭手正搭箭:“咱們被包圍了!”
他突然踹開旁邊的鹽袋,底下露出個鐵皮箱,鎖眼是鯉魚形狀,正好能塞進青銅鯉鑰。
鑰匙插進去時,“咔哒”一聲,像咬了口脆骨。
他突然壓低聲音,氣息噴在她耳邊,帶着點熱:
“輕點,别讓黑船聽見動靜。那弓箭手耳朵尖得很,上次隔着三裡地聽見漕幫的骰子響,追了半條河,跟狗似的鼻子靈得很!”
黑船上傳來齊雲白的笑聲,隔着霧聽着像磨爪子,慢悠悠的,帶着股貓捉老鼠的戲虐,聽得人頭皮發麻,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寒川賢侄,墨儀侄女,何必掙紮?”
“這船載的,可是你爹通倭的鐵證啊。哦對了,墨儀侄女,你娘的墳頭草,該除了吧?我瞧着都快有人高了,要不要我讓人幫你除除?”
“放你娘的屁!”
沈墨儀把鑰匙插進鐵皮箱,指腹磨得箱面掉漆,銀簪不知何時攥在手裡,尖對着舷窗的方向,銀簪都快被她攥斷了,指節發白:
“我爹的賬冊就在裡面,看誰先爛在江裡!”
“你那梅花戒,遲早給我爹當陪葬!到了地下,看我爹怎麼扒你的皮!你最好祈禱别落到我手裡!”
箱子“咔哒”彈開,裡面卻不是賬冊,是堆沾血的小孩衣角。每片衣角都繡着半朵梅花。
與沈墨儀銀簪上的花紋分毫不差,針腳歪歪扭扭,像孩子自己繡的。
有片衣角還沾着塊奶漬,沒幹透,帶着點淡淡的奶香,跟血腥味混在一起,說不出的難受。
“是被抓的孩童”
她指尖發顫,衣角上的血還沒幹透,溫乎的,像剛從活人身上撕下來,眼圈一下子紅了,聲音都帶了哭腔:
“他用孩子逼我現身!”
“這是城西張屠戶家的娃,我給那娃看過水痘,他娘繡活就這德行,針腳歪得像蟲爬,還總跟我炫耀‘娃愛吃糖,繡朵梅花哄他’這老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