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救你了?”
沈墨儀的臉“騰”地紅了,突然别過臉,“我是怕你死了沒人給我爹翻案!”
他低笑一聲,笑聲震得胸腔發顫:
“是是是,沈大夫心善,怕我沒人收屍。”
“知道就好。”
她嘴硬,手卻沒松開他的傷口,指尖都被血染紅了。
“笑夠了沒有?”沈墨儀瞪他一眼,
“再不走真成沒人收屍的了!”
靳寒川收起笑,劈斷射來的第二支箭。
箭頭落地時還在“嗡嗡”轉,綠漆蹭在青磚上,留下道痕迹,像條小青蟲。
“李嵩敢貪這麼多,準是借鹽稅動手腳!”
他踩着箭杆冷笑,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去年淮安衛那案子,就是這麼幹的——鹽商每石鹽多交三錢,美其名曰‘海防捐’,其實就是攤派!”
“府尹抽一成,黑閣抽三成?”
沈墨儀接話,“最後全算在百姓頭上?”
“你怎麼知道?”靳寒川挑眉,有點意外。
“我爹賬冊上記過。”
她歎了口氣,“萬曆二十三年,鹽價暴漲,漕幫囤鹽萬石。冬天市價漲了十倍,有人家吃不起鹽,渾身發腫,死的時候舌頭都硬得像塊木頭。”
“何止。”靳寒川的聲音沉下來,“我見過城西凍死的乞丐,耳朵裡都塞着鹽粒,是活活渴死的。”
“漕幫的船一靠岸,鹽價就往上飙,有人拿半袋米換一小撮鹽,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着都揪心。”
沈墨儀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群畜生!等翻了案,我非要讓他們嘗嘗沒鹽吃的滋味!”
“會有那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