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把紙頁遞過去,風卷着鹽粒打在紙上,邊緣露出點綠色的渣子。
是薄荷碎末,跟沈墨儀藥箱裡的一模一樣,帶着點清涼味,混在血腥味裡格外顯眼,像雪地裡的一點綠。
他記得沈墨儀總愛在藥箱裡放薄荷,說是能提神,每次給人換藥時都帶着這股味。
“你看這‘硯字,”沈墨儀的指尖發顫,指着血契上的字,指甲因為用力都掐進紙裡。
“我爹寫最後一筆從不帶勾,這是假的!是齊雲白仿的!他最擅長模仿别人筆迹,前兒還仿過府尹的批文呢。”
“要不是我爹看出墨色不對,差點就被他蒙騙了!他這手功夫,真是用來做壞事了!”
她突然抓起血契往鹽堆上摔:
“這畜生連死人都不放過,故意用我爹的名字栽贓!我爹才不會簽這種東西!”
紙頁落在鹽粒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被風刮得翻了個面,露出背面模糊的印記,像是個小小的“墨”字。
“說得好。”
鹽堆後傳來翻動紙頁的“沙沙”聲,青衫書生抱着賬冊走出來。
他銀戒在陽光下閃了閃,跟蘇清那枚同款,戒面的梅花紋都快磨沒了。
他袖口沾着點墨汁,顯然剛抄寫完什麼,嘴角還沾着點灰,像是從哪兒蹭來的,鞋上還沾着些泥點。
“齊山長的賬冊上,可記着第九具童屍抵鹽三百石呢。”
他用筆在頁邊勾畫,墨迹暈開個黑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