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1頁)

沈墨儀攥着那半張婚書,指腹在“沈硯”倆字上磨來磨去。

紅綢子讓汗浸得發潮,混着點血腥味往鼻子裡鑽,像揣了塊馊掉的肉幹。

她擡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指縫裡還沾着點鹽粒。

早上從鹽倉帶出來的,到現在還沒搓幹淨。

她擡眼時,正看見靳寒川被倆差役按在地上,刀片子都快貼到脖子上了。

可他那眼神兇得很,喉結滾了滾,嘴型比的“地窖”兩個字,燙得她後頸發麻,手指頭忍不住打顫。

“還敢遞眼色?”

旁邊的差役踹了靳寒川一腳,鐵鍊“嘩啦嘩啦”拖過青磚,驚得梁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沈墨儀趕緊把婚書往靴筒深處塞了塞,這是爹留的最後念想,說啥也不能丢。

靴底的泥蹭在紅綢上,把字糊得更看不清了,布料糙得磨腳踝,跟有小蟲子爬似的。

白鹿書院正廳裡,檀香混着梅香飄着,還夾着點舊書的黴味,嗆得人想打噴嚏。

齊雲白穿件洗得發白的儒袍坐在講學台後,手指頭慢悠悠撥着琴弦,那調子軟塌塌的,聽得人眼皮發沉。

案上的青瓷茶盞冒着熱氣,茶沫子在水面聚了又散。

“铮”

最後一聲弦突然拔尖,跟貓被踩了尾巴似的,燭火“噼啪”跳了兩跳,映得齊雲白臉上的皺紋忽明忽暗。

他擡眼沖被“請”來的靳寒川笑,眼角皺紋堆成朵菊花:

“靳捕快斷着胳膊驗屍,辛苦。老夫備了新茶,今兒講講‘中庸之道’如何?”

話音還沒落地,左首三個學員“唰”地擡了手。袖口露出的銀戒在燭火下泛冷光,沈墨儀眼尖,瞅見戒面梅花紋裡閃過道寒光。

“咔”一聲輕響,三枚刀片彈出來半寸,針腳裡還嵌着暗紅血痂,像沒擦幹淨的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