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突然被什麼絆了下,踉跄兩步才站穩。
低頭一看是截斷骨,白森森的碴子挂着點肉末,硬邦邦的跟凍了半冬的木頭似的,摸着手心發涼。
“這牙印”
沈墨儀皺緊眉頭,“你看,是不是人為的?”
靳寒川彎腰看了看,臉色沉了沉:
“是人為的。看來這地窖裡,死的不止這些孩子。”
手指撫過血書裡“鹽商王三”“船工李四”的名字。
紙頁糙得像砂紙,刮得指腹生疼,還帶着點潮乎乎的黴味。
有頁紙沒粘牢,被風一吹“嘩啦”掀起,露出底下新寫的字迹,墨迹發烏,沾着點溫熱的濕氣,像剛寫上去的。
“這紙是爹常用的連四紙。”
沈墨儀聲音發顫,“他說這種紙吸水,做賬冊最合适。”
“這麼說,這血書是最近才寫的?”靳寒川湊過來看。
摸到最末一行,沈墨儀猛地僵住。
“沈硯供毒,此罪唯死可償!”
那“沈硯”二字刺得眼生疼,筆尖收尾的圓勾跟爹寫慣的長撇完全不同。
爹寫這字總愛把最後一筆拉得老長,跟把小刀子似的,還總劃破紙皮,娘總罵他“寫個字都像要殺人,當心遭報應”。
“這字不對勁。”
沈墨儀難以置信,“這不是我爹的字!”
火折子“哐當”掉地上,地窖瞬間黑透。
黑暗裡摸血字還發黏,湊鼻尖一聞。
一股熟悉的寒香墨味,跟爹書房那錠“寒香墨”一個樣,磨開帶點梅枝的清苦。
這墨是蘇州沈記的,裡頭摻了梅汁,假不了,她小時候偷着磨過,染得滿手都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