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墨是蘇州沈記的,裡頭摻了梅汁,假不了,她小時候偷着磨過,染得滿手都是香的。
“不可能”
她聲音發顫,指尖在字上使勁一劃,指腹沾着層薄蠟,冷絲絲的像摸塊冰,
“是假的!他學不來爹的筆鋒!”
攥着銀簪的手猛地使勁,簪尖在掌心掐出個紅印,疼得她反倒清醒了。
這狗東西,敢仿我爹的字,是嫌命長了!
“我就說不對勁。”
靳寒川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你爹的字,哪有這麼軟趴趴的。”
“啧啧,總算看出來了?”
齊雲白的聲音從頭頂橫梁傳來,像蛇吐信子黏糊糊的,混着點茶葉香。
正是他常喝的那破碧螺春,去年朋友的葬禮上,這老東西就端着這茶。
當時她就覺得這香味惡心。
“齊雲白!你裝神弄鬼算什麼本事!”
沈墨儀猛地擡頭,“有種出來單挑!”
地窖頂“嘩啦”落下堆骨頭,砸在沈墨儀腳邊,白森森的骨茬濺到褲腿上,冰涼的觸感透布料滲進來。
她吓得往後一蹦,後腰撞石壁上,疼得龇牙咧嘴,嘴裡一股子鐵鏽味。
得,準把舌頭咬出血了。
這骨頭堆裡有節指骨,戴着枚銀戒,跟齊雲白常戴的那枚款式一樣,就是缺了個角。
去年他宴客時她見過,當時還想“這老東西倒挺惜命,戴個銀戒壓驚”。
“你爹當年給黑閣熬的菩提漿,毒死的孩子能從這兒排到秦淮河。”
齊雲白的聲音帶股得意的黏糊,“他跑了,這債就得你這閨女替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