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儀端着托盤的手微微發顫,指甲縫裡的黑晶碎片像塊冰,凍得指尖發麻。
她故意低着頭,劉海遮去大半張臉,眼角餘光卻瞥見李嵩官靴上的泥。
混着白花花的鹽粒,定是剛從鹽倉回來,鹽粒沾在靴底紋路裡,像撒了把碎米。
靳寒川在她身後假裝擦桌子,袖子掃過桌角的鹽粒,故意把鹽掃到李嵩腳邊,粗布袖子帶起的風掀動了密信的一角。
“大人慢用,這酒是新從連雲港運來的,帶着海腥味呢,您嘗嘗。”
他一邊擦一邊搭話,眼神卻盯着李嵩的手。
李嵩突然“啪”地一拍桌子,玉扳指砸得銀盤跳起來,鹽粒撒了一地,有的彈到他官袍上,在深藍緞面上印出白點。
“哪來的野丫頭?”
他瞪着沈墨儀,嗓門又大又尖,“府裡的侍女我都認識,你領口露着的銀簪是怎麼回事?”
沈墨儀心裡一緊,剛要開口,李嵩又眯起眼,目光像刀子刮過來:
“那梅花樣式,倒像沈硯當年給女兒打的,他手藝糙,梅花瓣總刻得歪歪扭扭。”
旁邊端茶的侍女手一抖,茶盞裡的水晃出來,濺在李嵩手背上。
她吓得趕緊跪下,額頭抵着地面:
“大人,她許是不懂規矩,是廚房臨時找來幫忙的”
“滾!”李嵩唾沫星子噴了侍女一臉,
“再多嘴把你扔去鹽倉喂屍!去年有個丫頭不聽話,埋了三天挖出來,渾身都結了鹽殼,跟個玉人似的!”
侍女連滾帶爬地跑了,廳裡瞬間安靜得隻剩燭火“噼啪”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