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倉地窖悶得像捂了床浸了水的棉絮,每口呼吸都帶着鹹腥氣,吸進肺裡像撒了把粗鹽,刺得人喉嚨發緊。
枯井井口漏下的微光斜斜切進來,照得堆成山的鹽袋泛着冷白,鹽粒反光晃得人眼疼。
沈墨儀眨了眨眼,睫毛上立刻沾了層細鹽,輕輕一碰就簌簌往下掉。
蘇清的刀還架在最年幼那孩子頸間,冷刃把孩子細瘦的肩膀蹭得直抖。
孩子的下巴控制不住地打顫,卻死死咬着嘴唇沒哭出聲國。
直到刀刃又往肉裡壓了壓,孩童的淚珠才混着鹽粒往下掉,砸在青磚上“嗒嗒”響,在空窖裡繞着圈飄,聽得人心頭發緊。
沈墨儀懷裡的通倭賬冊被攥得發皺,紙頁邊緣卷成了波浪。
指尖沾的墨汁蹭到月白衣襟上,暈出團黑乎乎的印子,看着就像塊洗不掉的疤。
“沈大小姐,别跟我繞圈子。”
蘇清撚着指節上的銀戒,戒面“清”字在微光裡閃着冷光。
他故意放慢語速,每說一個字都頓一下,
“把賬冊扔過來,不然這小崽子的血,就得濺在你爹那些‘救死扶傷’的醫案上。你說,這算不算諷刺?”
沈墨儀攥賬冊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你敢動他一根頭發,我現在就撕了賬冊!”
靳寒川突然往前踉跄半步,左肩的繃帶早被綠膿浸透,黑褐色的膿水順着布紋往下滴,落在鹽粒上“滋滋”冒白煙。
那股甜腥混着鹽味的怪味嗆得他直咳嗽,喉嚨裡像卡了團帶刺的幹草,每咳一聲,額角的冷汗就多冒一層。
他用斷刀撐着地面,勉強站穩身子,刀尖指着蘇清膝蓋:
“有本事沖我來!跟個毛孩子較什麼勁?”
蘇清挑眉,剛想反駁:“我跟沈大小姐說話,輪得到你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