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船劈開暗紅的江面,浪花“嘩啦”濺在船闆上,涼得滲進褲腳,貼在皮膚上又冷又黏。
沈墨儀攥着青銅碎片的手心早被汗泡軟,指縫裡的鹽粒磨得指腹發疼。
苦膽丸蠟殼上“刑部黑庫私藏繡春刀庫”的字還沒幹,墨香混着江風裡的鹽味往鼻子裡鑽。
她突然想起齊雲白被抓時盯着碎片的陰笑,那笑跟粘在衣服上的黴斑似的,怎麼搓都搓不掉。
後背“唰”地冒了層冷汗,指尖下意識攥緊碎片,邊緣硌得掌心生疼,連喘氣都覺得胸口壓着塊濕木頭。
靳寒川靠在船幫上包左腿的舊傷,繃帶繞了三圈還滲着血,暗紅的印子在粗麻布上暈開,像塊洗不掉的髒污。
血腥味混着藥膏的苦香飄過來,刺得鼻腔發癢。
這藥膏還是上次沈墨儀給的,說是能治舊傷,現在看來沒多大用。
斷刀随便擱在鹽粒堆裡,刀刃豁口沾着前番打鬥的血痂。
反光掃過吊牌邊緣的血鏽時,他突然伸手把吊牌拽過來。
指尖蹭過鏽迹,糙得跟摸砂紙似的,眉頭不自覺皺起來:“這鏽味不對,苦腥裡還帶點藥氣,得刮開看看。”
“又是齊雲白搞的鬼?”
沈墨儀湊過來,鐐铐在船闆上拖出輕響。
她太清楚了,上次爹被栽贓,就是這人用些見不得人的小伎倆,連藥罐底都敢偷刮。
江風卷着浪沫拍在船闆上,濺濕的褲腳凍得靳寒川膝蓋發僵,舊傷的隐痛也跟着冒出來,跟有小蟲子在肉裡爬似的。
他蹲在油燈光圈裡,斷刀刀尖順着吊牌紋路輕刮血鏽。
鐵鏽粉簌簌落在白瓷碗裡,泛着暗紅,像凝固的血珠在燈光下反光,“沙沙”響得人心裡發緊。
靳寒川捏起一點鏽粉湊到鼻前,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苦腥裡摻着苦艾味,像菩提毒,又不全是。”
苦艾混着鐵鏽的味嗆得他嗓子發緊,忍不住咳了一聲,胸腔都跟着疼。
左臂的舊傷又被這味勾得隐隐作痛,冷汗悄悄浸濕了袖口,貼在胳膊上涼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