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渠裡的綠煙還沒散幹淨,靳寒川攥着那枚刻“玄字七”的毒針,指節捏得發白。
齊雲白在海匪船尾晃黑檀木盒的模樣,像根刺紮在他腦子裡,靛藍色布屑上的“靳”字總在眼前飄,連鼻尖都還留着海匪船尾那股腥臭味。
他摸了摸懷裡的刀屑,是之前從玄字七刀上刮下來的,木紋能跟毒針刻痕對上,心裡更沉了:
“齊雲白手裡肯定還有我爹的東西,這刀山獄就是他設的鴻門宴。”
沈墨儀把血契小心疊進帕子,指尖蹭過背面“初七開獄”的朱砂,糙紙磨得指腹發疼,突然擡頭:
“刀山獄離碼頭就三裡地,現在去還能追上齊雲白!他指定沒走遠,木盒裡的殘骨說不定還沒藏好,趁他沒準備好趕緊沖!”
老舵主扛着斧頭往暗渠外沖,斧柄木紋硌得掌心發緊,嗓門亮得很:
“我去叫漕幫兄弟備解毒草!阿福,你拿銀戒碎片盯着毒煙,别讓它往暗渠裡灌。”
“這煙沾皮膚就爛,可不能讓兄弟中招!上次阿牛被這毒煙傷了胳膊,養了半個月才好!”
阿福趕緊攥緊銀戒,戒面還帶着之前驗毒的黑痕,冰涼金屬貼着手心,手都有點抖:
“寒川哥,墨儀姐,我跟你們一起去!我會驗毒,不拖後腿!上次暗渠的毒就是我先發現的,銀戒一燙我就喊你們了!”
靳寒川最後看了眼海匪船消失的方向,右肩舊傷隐隐作痛,像有小針紮,卻還是把斷刀往腰間一别,聲音硬得像鐵:
“走!就算刀山是陷阱,我也得把我爹的殘骨帶回來!他不能再被齊雲白當籌碼耍,十年了,該讓他入土為安了!”
刀山獄的石階泛着冷光,每層都嵌着半露的刀片。
風刮過刃面“嗚嗚”響,像鬼哭似的,連空氣都裹着鐵鏽味,吸進肺裡都覺得紮得慌。
這刀片是漕幫早年鑄的廢刀,被齊雲白撿來嵌在台階上,刃口雖鈍,割開皮肉卻綽綽有餘。
台階縫裡的綠粉像撒了層黴斑,就是之前暗渠見過的菩提毒混草木灰,一看就是故意留的陷阱,連位置都選在最容易落腳的地方。
靳寒川剛踏上第七層第一個台階,腳底突然“咔嗒”響。
是台階下的木楔斷了,那脆響像咬碎了硬殼蟲。
他心裡一緊,十年前爹被淩遲前,也是這樣突然傳來“咔嚓”的鎖鍊聲,那聲音到現在還能在夢裡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