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頁)

林知鸢在祠堂裡跪了整整三日。

供桌上的長明燭換了一茬又一茬,她的十指早已血肉模糊。

就在這時,祠堂沉重的大門忽然被“哐”地一聲猛地推開。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幾乎麻木的林知鸢。

她艱難地擡起頭,逆着光,看見冷千嶼面色陰沉得可怕。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停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隻有翻湧的怒火和厭棄。

下一秒,一方素色的帕子被他狠狠摔在她面前尚未寫完的經卷上,污濁了那歪扭的血字。

“婉婉中毒了!”他的聲音淬着寒冰,“搜她房間時,在這帕子的夾層裡發現了殘餘的毒粉!林知鸢,我真沒想到,你被關在祠堂裡竟還能使出這等下作手段!你就這般容不下她?!”

林知鸢的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

那是他當年笨手笨腳,偷偷熬了好幾夜才繡好的帕子,一角還歪歪扭扭地繡着一個“嶼”字。他送給她時,耳根泛紅,語氣卻強裝鎮定,說以後他的東西都刻上她的印記。

她珍之重之,從不離身。

後來一次“意外”落水,這帕子便不知所蹤,她為此難過了許久。

原來,竟是在這裡等着她。

她擡起頭,用力地搖着,喉嚨幹澀發痛,聲音嘶啞微弱:“我沒有……我從未離開過祠堂……這帕子早就丢了……”

她的辯解虛弱無力,被冷千嶼眼中洶湧的怒潮徹底淹沒。

“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

就在這時,林知鸢的貼身侍女小荷突然從冷千嶼身後撲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冷千嶼不住地磕頭,哭得渾身顫抖:

“世子爺饒命!是奴婢做的!是夫人……是夫人拿奴婢家人的性命威脅奴婢,讓奴婢将那些藥粉混入蘇姑娘的飲食裡!奴婢罪該萬死!求世子爺開恩,饒了奴婢的家人吧!”

林知鸢滿眼錯愕地望着小荷。

她張口,還想說什麼。

冷千嶼卻搶先一步開口,“人證物證俱在,林知鸢,你還有何話可說?既然你滿口謊言,心思惡毒,那便學會閉嘴!”

他猛地一揮手,對身後侍衛吩咐:“拿啞藥來!既然這舌頭隻會搬弄是非,詛咒他人,那便不必再留着了!”

侍衛端上一碗漆黑的湯藥,那藥汁濃稠,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苦澀氣味。

兩名侍衛上前,粗暴地按住林知鸢的肩膀。

“不……不要!冷千嶼!你不能……”

她拼命掙紮,眼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淚水洶湧而出。

可她的力氣早已在三日跪罰中耗盡,那點微弱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樹。

侍衛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張開嘴。

那碗漆黑苦澀的液體被毫不留情地灌入她的喉嚨。

液體灼燒着喉管,帶來一陣陣劇烈的刺痛和惡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