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做到了,靠着她那點微末的、屬于前世社畜的急智,靠着媽媽那兩張驚才絕豔的設計圖,硬生生在絕境裡撕開了一道口子。
“顧澤哥哥。”
她猛地仰起小臉,帶着劫後餘生的興奮和未幹的淚痕,眼睛亮得驚人,像落滿了星星。
“你聽到了嗎?爸爸能回家了,媽媽有工作了,我們”
後面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顧澤沒看她。
他就站在她旁邊,小小的身體挺得筆直,像一株被凍僵的小樹。
他那雙總是沉靜得過分、甚至有些空洞的黑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走廊牆角一塊斑駁脫落的牆皮,仿佛要将那裡燒穿一個洞。
走廊頂燈慘白的光線落在他臉上,照出異常緊繃的線條,嘴唇抿成一條毫無血色的直線,下颌骨微微凸起,像是在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咬着牙關。
蘇糖興奮的小火苗一下被這無聲的、壓抑的冰冷澆熄了大半。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揪住了顧澤的衣角,輕輕扯了扯,聲音也放軟了,帶着點剛哭過的鼻音和不易察覺的擔憂:
“顧澤哥哥,你怎麼啦?我們,我們赢了呀。”
衣角被扯動,顧澤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仿佛被那細微的力道驚擾。
他隻是更深地、更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小小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随即又死死屏住,肩膀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有周圍顧客的談笑和售貨員的吆喝聲作背景。
這沉默沉重得讓蘇糖心頭發慌,和他平時那種懶得說話的安靜完全不同。
就在蘇糖以為他不會回答,打算再用力扯扯他時,一個極其幹澀、仿佛從砂礫深處艱難擠出來的聲音,低低地響了起來,微弱得幾乎要被周圍的嘈雜吞沒: